青年時代的宋徽宗,還是想有一番作為的,希望透過整頓朝政,恢復他父親神宗實行的新法,使國家更強盛。但是我們也能看出來,宋徽宗此時的一些所作所為,已經為他後面的遭遇埋下了伏筆。
宋徽宗特別喜歡跟文人交往,因為他本身就是個文人。但他跟文人的交往過度親密,以至於有一些文人恃寵而驕。比如,宋朝有一個大書法家叫米芾宋徽宗非常喜歡他,跟他的關係非常好。宋 朝歷史上有書法四大家——蘇、黃、米、蔡。蘇是蘇軾,黃是黃庭堅,米就是這位米芾,蔡實際上是徽宗朝的大奸臣蔡京,因為他的名聲太臭,所以後人不提蔡京,而說是蔡襄,這個我們在後文會講到。
米芾這個人,文人性情到了極致甚至有點瘋瘋癲癲,人稱“米癲”、“米瘋子”。他看見一塊怪石,非常喜歡,就會與怪石結拜,認石為兄。有一次,徽宗召他進宮寫字,米芾就在兩丈長卷,筆走龍蛇,徽宗看了非常欣賞,竟把殿中所有的寶物都賞給了米芾。如果宋徽宗只是一個王爺,或者是一個普通的財主,同朋友意氣相投,送他東西本來無可厚非。但宋徽宗是一朝天子,一個文人寫了幾個字就賞賜這麼多寶物,如此一來,那些大臣們會怎麼想?出生入死的大將們會怎麼想?中國古代的明君都明白爵祿不能濫施的道理,可宋徽宗倒好,隨意就把一殿的寶物都賞賜給了米芾,那米芾當然就更愛給皇上寫字了。
還有一次上朝的時候,徽宗讓米芾在殿內寫字。米芾手裡拿著一個手札,徽宗讓他擱在椅子上,結果米芾竟大模大樣地往椅子上一坐,對徽宗說,給我拿個唾壺(痰桶)來。風紀官聽了這話很生氣,就彈劾米芾,說他不能這樣跟皇上說話,太沒大沒小了。徽宗卻說,對這種俊逸之士,不要用禮法來約束。我們從這裡可以 看出,徽宗本身也是不守禮法的,米芾這樣做不用禮法約束,也就不能再用禮法約束別人了,因為法應該是一樣的,不能針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米芾給徽宗 寫完字,徽宗賞賜他900兩白銀。米芾拿到這900兩銀子,高興得發瘋, 說知臣莫若君,皇上真瞭解我,我就是傻,就是瘋。900兩白銀是什麼 意思?在宋朝,900就是傻的意思,跟我們今天說的“二百五”一樣。明 清時候,500兩銀子是一封,那麼250兩就是半封,所以這250就是“半封(瘋)”,就是傻的意思。宋徽宗賞賜給米芾900兩白銀,是故意跟米芾逗著玩兒。但徽宗作為天子,跟大臣這麼逗著玩兒,就有失體統了,就不合適了。所以,宋徽宗跟米芾的這種交往,容易為人所詬病。
【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宋徽宗身為一國之君,卻無視獎功罰過的禮法,全憑自己高興就進行封賞。宋徽宗這樣做,都給朝政帶來了什麼影響?而最終導致宋徽宗成為亡國之君的重要
因素又是什麼呢?】
米芾在當時的官職,相當於我們今天的中央美院院長這個級別,那時稱為博士。他對珍貴的器玩非常感興趣,比如古代的文房四寶。一次,米芾進宮給徽宗寫字,看中了御用的一方名貴的硯臺,皇家的東西當然都是極品中的極品。寫完字之後,他居然跟皇上講,這方御硯已經被臣汙染過了,所以皇上您不能再用了,您就把它賞給我吧。宋徽宗雖然也非常喜歡這些珍貴的器玩,但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那好吧,就把它賞給你了。米芾怕皇上後悔,都顧不得硯臺上還有墨汁,抓起來就揣在懷裡,弄得一身墨汁,瘋瘋癲癲地就跑了,連謝恩都忘了。
皇帝跟文人交往本來無可厚非,但不能把私人友誼放在跟國事相當的地位,更不能濫行封賞。如果說道不同就不相與謀,凡是跟自己有共同愛好、意氣相投的人就重用,凡是愛好不同,字寫得難看的就一概不用,那朝政根本無法清明,臣下也只會離心離德。宋徽宗是個藝術家,他有種文人的天性,有時做事全憑自己內心的感覺。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理解,就是不太在乎別人怎麼看他,也不在乎他人的感受。這種文人當國,有時候是比較可怕的,因為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感性的東西比較多,理性的思考比較少。
我們看到,宋徽宗在位初期還是比較勤政,很想有一番作為的。但是,他後來弄得中華大地狼虎滿街,烽煙四起,滿目瘡痍,百姓流離失 所,最後身死國滅,這是為什麼?一個相當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遇到了是宋朝三百年第一大奸臣,正是他引導著宋徽宗一步一步地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第二講 奸相輔政(1)
宋徽宗繼位初期,本來使朝政氣象為之一新,但是什麼原因令他後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