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任怨又怕。
又敬。
又畏。
還又……
甚至一兩天不見到這年輕人,就會思念他,乃至對他的欺凌、侮辱、打壓、諷嘲,都會坦然承受,從不反抗,甘之若飴。
可是,此際,任怨卻塵埃滿身。
滿衫。
滿衣也就是說,好潔的任怨,身上的泥屑決不是他自己要沾染的,再進一步的推論:是任怨與追命在半空交手,已落了下風,形勢危殆。
這發現讓他膽慄。
更可怕的發現是第三個:
那十名殺手,還是沒衝出去!
那十名刀客,竟沒因為他和任怨加入戰團,而能衝開追命的防線!
他們全給追命逼了回去。
追命現在不是一個人逼住了十名刺客。
而是一個困住十二個!
(天哪,那是什麼腿法!?)
第五章 蚊咬蒼蠅
(如果追命能夠同時應付自己和任怨的情形下依然能以一人之力困住十名黑刀手,那麼,也可以說,己方十二人已完全佔盡下風了。“
甚至是岌岌可危了。
任勞是這樣想。
所以既驚。
且畏。
還怖然不已。
看來,自己這幹人對付追命,只怕就像蚊咬蒼蠅,無處可下手,決討不了好了。
不但此際任勞是這種想法,連那十名黑殺手心裡也直喊救命:
衝不出去!
走不了!
既不能掙脫腿網,對付那對少年男女,又不能擊倒這吊兒瑯璫半醉的傢伙,完全無用武之力。
困!
他們只有盼:
盼援軍!
盼救兵!
只有任怨心裡不太以為然:
他是落了下風。
只不過,他在分心。
他分神觀察三鞭道人最後的“殺手鐧”!
他以彼為神,以此戰役為形。
他並沒有用全力。他儘量在半空中過招,就是要居高臨下觀察三鞭那方的戰局。
雖然,他也心知憑任勞決非追命之敵,但追命能在任勞身上藉勁,不等同追命就可以用腿勁格殺任勞只要追命一旦用上殺招,定必把戰鬥力分注,他也可以即時趁機反撲,縱殺不了也傷得了這酒鬼!
追命雖佔上風,但終究沒有奪下大局。
他就是要局勢平衡:己方未完全落敗,但也援不了三鞭!
不過,十黑殺和任勞顯然沒有覺察到這微妙的形勢,戰意沮頹,使得戰局更傾向追命那兒一面倒。
而且,他也有一個懷疑:
不只是他,追命也並未施全力。
他好像也在“等待”……
甚至留力以待。
(他等待什麼?)
(是不是他也知道今晚“消滅一點堂”之役決無善了,殺勢洶洶?)
這點不但讓他疑,也使他懼。
疑懼。
有時候,疑也未必不是好事,有疑才能覺其妙。
但疑懼則不然。
因懼能使人生怖。
一旦生怖畏,就會迷茫看不清:妙趣沒有了,只有恐懼。
恐懼的人生當然不是快樂的人生。
就算是作戰,也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理想、原則、和平、公道、安危、親友……等等而戰,因為那是快樂的源泉。
可惜不是人人都能這樣想。
有的人是為奪取他人的財物、權利、自由、生命……而戰,那是要增添他自己的快樂,而不惜讓他人遭受痛苦悲慘,來讓自己更加快樂。
雖然也是為快樂而戰,但出發點和動機完全是不同的。
就像盛崖餘和仇烈香,這時為互相保護對方而戰,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很快樂,就算戰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
知道嗎?當兩情相悅,男女各為對方捨命而戰,那是很甜蜜的一種感覺,就算他日回憶起來,也是一種刻骨銘心的銷魂。
你曾擁有過這樣的異性嗎?擁有過這樣的一刻嗎?擁有過這樣的情境嗎?
如果還沒有,那是遺憾,請把握,不要讓它成了您一生的遺恨。
如果已經擁有,那麼恭喜,請珍惜,不待花謝空折枝。
就在這當兒,三鞭瀕死反撲,施出了他的“破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