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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情之所以切,可以斷人腸,碎人心腸,就是因為情之真、情之誠、情之深。”

他的目光迅速的向無情巡逡過一眼,笑意更濃,倒是像一個熟人在端詳他的近親子侄一般:“看來,這一刻,天長地久,曾經擁有,彌足珍貴。”他笑意愈濃之時,悽意愈甚。

無情這一刻的心情,忽然起了很大大震動。

哪怕是他剛才迎戰“夏侯四十一殺手”之際,也決無這麼大的顫動。

就算是適才他對付能夠“死而復活”的三鞭,震撼也絕沒有那麼大。

這一刻,他的心絃就像琴絃,給那傷心面容的漢子一語拂動了。

他的心湖就似本是靜水一片,忽爾給一石擊破,天水一月,但餘波盪漾,幻化月華千片。

這一語道破後,他忽然無由感到心亂,像預感了什麼事會在他身上發生,什麼人會在他身伴幻滅,什麼夢會醒來,什麼樣的醒來會是一場空。

他先覺得幸福……

是的,能跟那如一朵懸崖花的女子一齊對敵……那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幸福?

當取勝的時候他感到幸運。

——因為還能活著而且還能跟她在一起。

當她和身護著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很幸福。

——原來有一個自己心醉的人身體接觸著的感覺是如此微妙、歡喜的。

他以前因為自慚殘障,從來不與人主動接觸,尤其女性;他在宮裡,因為長得極其清俊,自有一股殺死人的風神比俊朗還多添了幾分冷豔,這是一種世間一般男子所無的媚,但卻在無情氣質上再生為煞氣,反而更增添一種一般漢子所獨特的英風。

宮裡的女子、公主、妃嬪,也愛他模樣,特別疼惜他,藉故接近他,甚或逗弄他,他也冷然以對,甚至相對咫尺,拒人千里。

為什麼?

——人對他好他何不對人更好?

何必?

——做人又何必自苦!

第四章 長夜不知君遠近

他也不想孤獨。

他也不欲自苦。

可是,他心裡清楚:那些宮嬪、妃娥待他殷勤,是閒極無聊,而且只因宮裡沒有什麼閒雜人等,加上,因他皮相而生戀眷,甚至,只當他是一個殘廢的人,“沒有什麼顧忌”,也談不上什麼威脅性,甚或是隻對他的殘障愛寄予同情。他覺得這是一種跡近侮辱。

他受不了。

他也需要朋友。

他也愛慕花容。

可是,他知道這是一種“試煉”,他身處“險境”,“有人”正注視著,甚至暗中“遣人”考驗他有否“行差踏錯”,一旦不小心、大意疏失,觸犯禁宮例律,恐怕,足以株連整個自在門,世叔一番苦心孤詣,保護策劃,得要泯滅在他手中。

所以,他更加不能稍有差池,大意誤事。

他嚴守規律,寧冷不溼。

可是,他也寂寞。

只是因為寂寞;寂寞就像一彎長長的沙灘,月下只留下一行自己的跫印。

不過,他不孤清。

說來孤清,閒來孤清,孤清就像長夜不知君遠近,飛絮流螢暗復明。

這段日子見著仇烈香。

這女子待他並不如是。

也不如昔。

她當他是人。

堂堂一個男子。

當他是個俠士。

——日後的“大捕頭”!

她支援他。

但不可憐他。

她愛護他。

但並不同情他。

他喜歡這樣。

這樣才是交流。

他甚至可以反過來保護她。

她也欣然接受他的保護,甚或也倒過來維護他,一如適才尋夢園之戰,而他也坦然接受。

還覺得很幸福。

當他聞著那香味時,才發現“幸福”是有味道的。

那是甜的。

——那麼幸福的甜!

此際,那臉容悽傷的漢子,一語道破了那一段相依之情,就像一縷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幽魂一樣,忽然在古鏡中照見了自己,或者,忽然聽到一聲雞啼。

破曉了。

——夢呢?

仍在簷前點點滴滴、尋尋覓覓到天明?還是不及刻骨銘心,就已煙消雲散?

除了這一點情愫,讓無情感到莫名的撼動,還有一個奇特而熟稔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