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凳子……格!”無情一急,咬著肫肉裡夾雜的一根小骨,有點嗆咳,強行忍住。
“啊!”女子關切得七情上面,“你小心著,我不知道混雜了骨刺的,都是我不好……”看她情急的樣子,就像要穿越月形窗過來替無情揉揉似的。
無情一陣感動,一陣羞愧湧上心頭。
感動的是這女子端的是對自己好,結識這樣一位紅粉,簡直是峰攢雪劍,水掛冰簾,樹倚飛籐,都沒這般匹配,這樣子美滿。
慚愧的是,自己無法起行,一般人都自然以為他也體格羸弱,所以,只齧著一根骨頭,嗆咳了幾下,這女子也不例外,以為自己要垮了。
這一點,卻讓無情心裡並不好受。
女子見他只輕咳幾聲,旋即無事,這才放下了心,回剛才她的大略聽到的問題:“……笛子……今天沒敢吹,是因為不想驚動娘和……還有一些人……我不想招怒他們……哈!今天我只想弄東西給你吃——好不好吃?哈!”
眉目如畫!
——真的眉目如畫!
無情心裡這樣讚歎著:
眉是遠山的眉,目是水靈的目,眉目綴在肫在一起,就是一幅美人圖!
“不想招怒的…………”無情最關切就是這個:“是些什麼人?”
“反正我們現在不可以跟他們結怨,一旦衝突起來,我們就麻煩了。”那少女說到這裡,認真也審慎了起來,而且約略泛起了愁容,“別告訴人我在這兒出現過。”
“我們?”無情聽不明白,乍聽這兩個字,無情心中一甜,卻又隱隱約約覺得這“我們”不似是指她和自己,“你是說‘我們’?”
少女怔了怔,遂會過意來,笑了:“我和娘啦。”然後又偏了偏臉,雖然很真摯的說:“你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兒吧?”
無情點了點頭,用力地。
那女子又“嗤”地笑了笑出聲:“我開始見到你,還以為你只搖頭的呢。”
那女子忽然咬了咬下唇,問:“你吹簫那麼哀怨,可有沒有夢想?”
無情答:“有。”
女子問:“是什麼夢想?”
無情想也不想,說:“站起來。” 然後反問:“你呢?有沒有夢?”
“我?”女子也偏頭想了想:“我想飛出去。”
無情一楞:“那兒?”
女子答道:“這兒。”
然後又興致致的說,“你那麼乖,下次我多弄幾樣吃的,到這兒來…………”
忽又尋思的說:“這兒這兒,總要弄一個我們來這裡相會的名字啊!這兒,由我們的笛聲,由我們的笛韻,還有…………”
無情笑說:“還有你請我吃的串串…………”
本來,一聽“相會”二字,無情心裡,不知怎的,又怦的跳了一下來勁的,大膽說了一句大聲的,又低頭小聲的說:“還有我們的夢…………”
女子又側首望他,沉吟道:“這兒,這兒……叫個名字好吧?起個名字吧!你可有沒有………?我也想想看…………”
無情微笑望著她。
他還是為那女子說在這裡“相會”而陶陶然著。
忽然,他想到了個名字。
同一時間,那女子好像也閃過了個念頭。
兩人幾乎同時叫了個名字:
“尋夢園!”
——這名字有點俗,也有熟吧?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只要貼切,不怕熟。
只要有感覺,就不怕俗。
本來,優秀的通俗,就是一種不俗。偉大的不一定通俗,但極偉大的,定必極通俗。
他們相視一笑。
——那一刻,他們互相的思想竟是一樣的。
(這,也是一種相思吧?)
“尋夢園”:
從此就變成了他們共同追尋夢幻地方。
你也有沒有的你的“尋夢園”?
還有沒有在你心裡頭保留下一座“尋夢園”?
還有沒有人跟你一起尋夢?
你,還有沒有夢?
還有沒有尋夢的衝動?
人,只要活著,就該有夢想。
沒有夢,要比一個人老是醒著不能睡,更懵。
做夢,就是做人的一種權利。
夢如人生夢非夢。
有夢,就有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