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要不是哥哥成了那樣,也許就進去了。”
直貴說了自己沒有父母,過去生活全靠哥哥一人撐著的事。倉田抽起第二支菸,沉默地聽著。
“你也真夠倒黴的!”倉田說,“不管怎樣,我呢,是自作自受。你沒什麼不對的呀!可我還是不能理解。”
“什麼?”
“丟掉夢想唄。比起一般人來,可能是條難走的路,可並不是沒有路了,我想。”
“是嗎?”直貴嘟囔著。心裡卻反駁著:你說得倒簡單。
“就說我吧,沒準什麼時候也會打退堂鼓。”倉田從放在房間角落的提包中取出錢包,又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看!孩子兩歲了,可愛吧?覺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就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上身穿日式短褂的年輕女人,抱著個年幼的孩子。
“您太太?”
“是啊,在酒館裡打工呢,光靠我一人幹活不夠啊!”
“是位好太太!”
倉田害羞般地苦笑著。
“最後可依賴的還是親屬啊,有了親屬就知道努力了。”他收好照片,看著直貴:“去探望過你哥哥嗎?”
“沒……”
“一次也沒去過?”
“從轉到千葉以後沒去過。”
“不好吧!”倉田搖了搖頭,“對於在裡面的人來說,有人來探望是最大的高興事,特別是有親屬的。你是不是連回信也沒怎麼寫過呀?”
正是那樣。直貴低下了頭。
“是不是恨他呀,你哥的事。”
“沒有那樣的事。”
“嗯,大概會有恨他的心情,誰都會的。不過沒有拋棄他,所以昨晚才會上來打我,是吧?”
直貴搖著頭說:“我也搞不清楚。”
“要是有為你哥打架的勁頭,還不如寫信去吧!別嫌我囉嗦,那裡面真是寂寞呀,簡直要發瘋。”倉田的目光很嚴峻。
結果直貴教他學習的事,那天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僅如此,那以後連話都沒有再說過。倉田上夜班多,時間總是跟直貴錯開。
大約兩週後的一天,直貴回到宿舍,看到倉田的行李已經沒有了。一問宿舍管理員,說是契約期限滿了。直貴有些喪氣,本想有時間聽倉田詳細說說監獄裡的事呢。
回到房間,正要去廁所,看到房門外放著一捆書。再一看,是高中的參考書,像是倉田用過的東西。搞不清楚是他忘記了,還是打算扔掉放在這兒的?擔心的是,沒了這些倉田是不是為難呢?
想到倉田沒準兒會回來取,就放在那裡沒動它。可是過了好幾天,也沒見倉田露面。不像是忘記了。
不久又住進了新來的人,而且是兩個人,把空著的房間都住滿了。兩人都是四十歲上下,從九州來的。一天,其中一人來敲直貴的們,說廁所前面放著的書能不能處理一下?剛要說那不是自己的東西,可又咽了回去,把書搬回到自己的房間。不知怎麼覺得要是被扔掉了的話有些可惜。
他用剪刀剪斷了捆書的繩子,拿起最上面一本,是日本歷史的參考書。嘩啦嘩啦地翻著書頁,想起自己高中二年級時候學習的情景。樹上到處都有倉田畫上的線。
英語、數學、語文等等,所有科目的參考書全有。幾乎所有的書頁上都留下了倉田學過的痕跡。可以察覺出他上著夜班,在休息的時候仍在努力學習的情形。直貴突然意識到,比起自己來倉田要辛苦得多,而且他還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
可是,直貴搖了一下頭,把手中的書丟在一邊。
倉田是大人了,比自己大十來歲,就憑這個,他知道怎麼在這個世上活下去,所以他能這樣做。現在的自己,就是活下去已經耗費了全部的精力,而且,自己也沒有像他妻子那樣支撐著他的人。
可並不是沒有路了——他腦子裡又響起了倉田的話。像是要把它趕走一般,直貴把那一摞書推倒,你知道什麼!
這時,看到參考書下面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不像是參考書或是題集。
他拿起來,看到《部報》的標題,還沒明白是什麼東西。可是封面的底部印著這樣的字樣:
帝都大學函授教育部。
(4)
直貴:
最近好嗎?
謝謝前些天寄來的信。好久沒有收到直貴的來信了,我真高興。看了心裡寫的內容,我更高興了,覺得是不是在做夢。要是說這樣的話沒準你會生氣,我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