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兩個賊人見我時,曾說出我爹的名字,好像他們和我爹爹甚有仇恨,若果他們還有黨羽,爹出來找我時,不是要和他們碰上了麼?”
卓一航道:“這兩個賊人是我認識的,他們與我派井水不犯河水,按說不該有什麼仇恨。而且師叔劍法精妙,武功高強,也不怕他們這幾個小賊,我倒是擔心他迷了路了。”
於是兩人再在沙漠上尋覓,尋了半天,仍是無影無蹤。紅日西沉,冷風陡起,卓一航道:“師叔這宏大的人,一定不會失掉。也許他找你不見,穿過那邊草原了。現在白日將逝,沙漠上寒冷難當,而且咱們沒帶篷帳,在沙漠上歇息,也很不方便,咱們也不如穿過那邊草原去吧。”
這沙漠是兩塊大草原之間的小沙漠,兩人不需多少時候,便走到了那邊的草原。這時暮色相合,星星又已在草原上升起,草原遠處,天山高出雲霄,皚皚冰蜂,在夜色中像水晶一樣閃閃發光,冷風低嘯,掠過草原,草原上有羚羊奔走,兀鷹盤旋之聲,一派塞外情調。卓一航遙望星星,悠然存恩,忽喟然嘆道:“十年不見,你都這麼大了,歲月易逆,能不感傷?”
何萼華抬起眼睛,笑道:“卓大哥,為什麼你好像不會老似的,還像從前一樣,只是黑了點兒。我還記得你初上嵩山之時,爹叫你和我姐姐相見,你羞怯怯的像個大姑娘。我和姐姐背後還笑你呢。哎,那時候你還抱過我,逗我玩呢,你記得嗎?”
卓一航苦笑道:“怎不記得?”那時候,要不是白石道人橫生枝節,他和玉羅剎也不至於鬧出那許多風波。
何萼華道:“卓大哥,你不想回去了嗎?”卓一航道:“塞外草原便是我的家了,我還回去做什麼?”沉思半晌,問何萼華道:“我們武當派現在怎麼樣了。二師伯精神還好嗎?”何萼華嘆口氣道:“二師伯自你走後,終日躲在雲房,不輕易走出來。他衰老多了,去年秋天,還生過一場大病,口口聲聲要我爹把你找回來。山上也冷落許多,不復似當年的熱鬧情景了。”卓一航聽了,不禁一聲長嘆。
這剎那間,黃葉道人的影子驟然從他心頭掠過,那嚴厲的而又是期望的眼光似乎在注視著他,忽然間,他覺得師叔們雖然可厭,卻也可憐。何萼華又問道:“大哥,你真的不回去了嗎?”卓一航舉頭望星,幽幽答道:“嗯,不回去了!”
何萼華又問道:“你找到了她嗎!”卓一航心頭一震,問道:“誰?”何萼華笑道:“大哥與玉羅剎之事,天下無人不知,還待問嗎?可惜我沒有見過她,師叔們都說她是本門公敵,爹爹更是恨她,只是我姐姐卻沒有說過她的壞話。”卓一航苦笑了笑,道:“你呢?”何萼華道:“我還未見過她,我怎知道?本門的師叔師兄雖然都罵她是女魔頭,但我卻覺得她一個女子而能稱霸武林,無論如何,也是一個巾幗鬚眉。”
卓一航又笑了笑。何萼華道:“大哥,你真的要和她老死塞外嗎?”卓一航道:“我沒有找著她,不,她就像沙漠上颳風,倏然而來,捲起一片黃沙,倏然之間,又過去了。”何萼華伸了一伸舌頭,笑道:“那麼,大哥你可得小心了,被埋在颳風捲起的風沙之中,可不是好玩的呀!”
草原上寒風又刮起來了,夜色越濃,寒氣越甚。卓一航見遠處有一團火光,道:“那邊想是有牧民生火取暖,草原上的牧民最為好客,咱們不如過去興他們同度這個寒夜。”
走近去看,圍繞在火堆邊的是一大群哈薩克人,帶有十多匹駱駝,馱有貨物,似乎不是牧民,而是穿越沙漠的客商,他們之中有人懂得漢語,見了卓一航和何萼華過來,驚疑的望了一眼,卓一航說在颳風之後迷路,立刻便有人讓出位置來,請他們坐下。
沙漠上的行商,以駱駝為家,並無固定住址,因此貿易往返,一家大小都要同行,又因沙漠多險,往往是嫂家人結伴同行,組成了駱駝馬隊,和遊牧部落也差不多。
哈薩克人最喜歌舞,年輕的小夥子便圍起火堆唱起歌來,有一個少女,歌喉甚好,不久合唱變成獨唱,一個少年拉起胡琴拍和,卓一航到了草原幾年,大致懂得他們的語言,只聽得那少女唱道:大風捲起了黃沙,天邊的鷹盤旋欲下:哥呀,你就是天邊的那隻鷹,你雖然不怕風沙,你也不要下來呀!
大風捲起了黃沙,天邊的鷹盤旋欲下:我不是不怕風沙,妹呀,我是為了要見你的面,我要乘風來找你回家?
琴聲清越美妙,歌聲豪邁纏綿,卓一航聽得如痴似醉,心中想道:“可惜我不是鷹,她是鷹,卻又不肯乘風找我。”
那些哈薩克人載歌載舞,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