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極樂妙境如遭時光侵蝕,瞬間斑駁、腐朽、破敗。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皆有汙濁惡血湧起,血浪蹴天,將破敗的極樂妙境掩埋湮滅。
盡朝燕不冠與江舟盡覆卷而來。
如此驚天之勢,竟似要連同江舟自己也要吞噬。
燕不冠眉頭皺起。
這是他第一次生出避讓之心。
只因這汙濁惡血實在是令人生惡嫌厭。
即便是他,若是讓這惡血沾染,恐怕也難以滌清。
他亦曾至幽冥血海,見過血池血盆諸獄。
但即便是此般種種血獄,其中匯聚了三界生靈不知年月、不計其數的惡怨惡煞種種汙血穢血,亦難及眼前所見。
世間怎會有如此汙穢之物?
江舟已看出他的退避之意,卻怎肯讓他如願?
微微一笑,手掌再次舉起,抓住了燕不冠的拳頭。
卻是在觸碰的瞬間,血肉霎時崩裂瓦解,只餘一隻骨掌。
白骨生輝,如星辰璀璨,永恆不朽。
燕不冠眉頭皺得更深。
江舟卻已經又有動作。
身形一搖,陡然變得模糊。
下一刻,便已消失不見。
原本的江舟消失不見,燕不冠左右前後上下,卻是都在瞬間出現了一個“江舟”。
緊緊地鎖住燕不冠肩背手腳。
“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隨著一陣癲狂大笑,一道血光陡然破開滔天血浪,毫無花巧地朝他劈下。
化血神刀!
執刀的,正是一頭紅髮狂舞的惡屍。
燕不冠神色微變。
猛地一掙,一時竟是掙不開江舟的束縛。
哪怕只能鎖住一個剎那,對於道行法力幾不在燕不冠之下的惡屍而言,已經足夠了。
刀光如一彎血月,劈開了幽冥,劈開了血浪。
血刀臨身,燕不冠體內竟是突然爆發出一股無比霸道的力量。
彷彿要將高天都拽下,天不可凌我!
要將大地也踏碎,地不可負我!
霸極,兇極,狂極。
黑濁之炁自其周身毛孔穴竅滾滾噴湧而出。
江舟的分身之術亦在瞬間瓦解。
“哼!”
燕不冠怒哼一聲。
一杆長矛橫掃而出。
烏光蔽空。
血月破空。
“當!”
一聲交鳴,幾乎響徹幽冥幾層冥土,令億萬鬼魔震懼。
燕不冠與江舟、惡屍同時倒飛逾千里,一路撞塌了幾座巍峨冥嶽。
只數息之間,三人卻又再次出現在原地,兩相對峙。
燕不冠目光在江舟與惡屍之間掃過,異光閃爍。
“三尸神?”
惡屍嘎嘎怪笑一聲:“什麼三尸神?老子就是人!要你命的人!”
說著揮起化血神刀便要再度斬出。
身形一閃,江舟卻是擋在了他身前。
“你敢擋我!”
江舟沒有理會惡屍叫囂。
掃了一眼燕不冠手中的戈矛,受了化血神刀一擊,這杆矛竟然絲毫未損。
不過,燕不冠持矛的手,食指指尖卻是多了一道半寸長的淡淡血痕。
“大將軍,你本不必接這一刀。”
燕不冠來得蹊蹺。
動手也突兀得莫名其妙。
但是江舟感應不到半點殺意與威脅。
不過,想對他出手,卻是不假。
若非如此,也不會一來便吞了他手下幾個惡鬼,將白骨夫人傷了。
這顯然是在逼他出手。
方才的交手,更是古怪。
化血神刀雖利,但燕不冠手中那杆矛也同樣不凡。
尤其是,他能感覺到,燕不冠體內潛伏著一股可怕的力量。
就是剛才那股霸極、兇極的黑濁之炁。
他擁有這樣的力量,化血神刀落不到他身上。
但他偏偏硬接了這一刀,傷了一指。
顯然是有意如此。
江舟不知道燕不冠心思。
他是仍有底牌,但兩人全力撕殺,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唯一能確定的,他們兩人無論哪一個,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燕不冠反手將矛戈擲回戰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