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樑大將軍?
他之前不知道,除了執刀名單上的簡單資訊外,但現在,估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江舟面前,鬼神圖錄已經展開。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看。
一邊追問著鶴沖天,一邊在看著飛樑大將軍的“精彩”的一生。
與其說是飛樑大將軍的一生,卻不如說是另一人。
在飛樑的故事中,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令他側目之人。
那是在一個叫亶縣的地方。
亶縣是陽州境內的一個小縣,離江都城距離不短。
在亶縣外,便是黃河水流最為洶急的幾段流域之一。
偏偏亶縣的位置很特殊,非常偏僻,資源也很貧乏。
縣中百姓十分貧苦,直到一個人的到來。
鬼神圖錄雖然未將那人的面目顯出,卻與之前他所斬殺的妖魔圖錄頗有不同。
圖錄中對此人的故事記述得十分詳細,全不同以往對於“配角”的一筆帶過,好像他才是主角一般。
此人的經歷,卻也頗有主角的風采。
這是在圖錄中甫一出現,便是一個名望不小的名士。
他卻不似一般名士。
天下名士,要麼,來往於權貴高門之間,十年寒窗,一朝聞名,自是要貨於帝王家,開始將學識變現,自是要用心經營。
要麼,隱於山林之間,以隱士自居,閒時做些名章佳句,收授學生,以此邀買清名。
若是能拒絕幾次朝廷徵召,那就更美了。
在文人之中,那叫養望。
這也並非虛偽,不過也同樣是一種達成心中抱負的手段罷了。
雖然有些不敬,但江舟估計,他那位便宜老師李東陽,也是玩兒的這一招。
飛樑圖錄中那人卻非如此。
既不彎腰事權貴,也不隱於山林養望。
此人似乎是大器晚成,年過半百,才考取了舉人功名,一時傳為佳話。
這一點,也是他成為名士的主要因素。
他卻並沒有繼續向上進取,而是用一些有失文人風骨的方式,託了關係,求了一個小小的縣令,到了那亶縣為官。
別人以為他是有自知之明,才能不過如此。
但此人到了亶縣,勤政愛民,革除積蔽,收流民,建學塾,興農事,闢商道,百業漸興。
名聲漸傳,亶縣百姓皆敬稱其為“眉公”,時人贊其“與民相愛如家人父子”。
亶縣地處偏僻,但其地物產頗豐,只因被黃河阻斷與外界之路,是致令其貧困的最大因素。
修橋是唯一出路。
但若要在黃河急流之上架橋,所費之靡,絕非亶縣這等窮困之地負擔得起。
眉公便率領百姓,日以繼夜,以竹木製舟千餘,搓江藤為繩,架於黃河之上,再輔上竹木為軌,架起一座浮橋。
這座浮橋,便是飛樑大將軍前身。
這浮橋一架,亶縣從此與外界相通,縣中物產,得以輸出,百姓也得以出外謀生,也漸有行商來往,由此漸興。
這座浮橋,也因渡了無數百姓過江,活生民無數,功德隆重,漸生靈性。
但好景不長,其時陽州境內有叛亂,雖很快被朝廷大軍鎮壓,但叛軍被打散,四處流亂。
一股叛軍逃至此處,見亶縣地處偏僻,易守難攻,縣中得眉公治理,已頗有錢糧,又無幾個兵卒,便起意攻打。
谷這眉公也是厲害,非但文才出眾,長於政事,竟也有不凡武略。
率縣中百姓迎擊,數次借地利擊退叛軍。
最後一次,更是設計將叛軍盡殲於浮橋之上,血染舟橋,令得黃河之上,濁浪漂紅。
但誰也沒有想到,就是因這一場戰亂,那本是得了功德而生了靈性的浮橋,染了人血,浸了兵煞,竟然漸生魔性。
從此,時不時有過橋的行商百姓無故墜河。
這橋,終於是成了妖魔,開始以人為食。
從最初的偶爾為之,到後來越來越肆無忌憚,來多少吞多少。
眉公也終於知道,自己雖盡敗叛軍,保住了亶縣,卻也造就出了一隻禍世的妖魔。
不過,他也因在與叛軍一戰中,傷了元氣,自那時起,便時常臥病。
得知此事,愧疚悲懣之下,竟是引得胸中浩然氣透頂而出,一步踏入了大儒之境,震動天下。
卻只有眉公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