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
張文錦連呼幾聲,江舟才回過神來:“一時心有所感,測算了一番,張兄說什麼?”
張文錦訝道:“可是有什麼好事臨頭?”
“好事?”
江舟啞然一笑:“倒也算不上,只是有些感懷罷了。”
“這滾滾紅塵之中,真是想靜都靜不下來,縱成一品又如何?”
“還是張兄逍遙,於這地仙洞天之中,遠離人世勞苦,不受愁焰塵毒所侵,清淨自在。”
張文錦搖頭笑道:“江兄說笑了,地仙之道雖是清靜,卻終究難得大道,縱然躲藏在這洞天之中,苟活萬載,到頭來,也終逃不過灰飛煙滅,”
“江兄行的是先天大道,他日超凡脫俗,與天地齊壽,那才是真正的大逍遙、大自在。”
“至於這塵毒諸欲……江兄一心自持,又何必在意?”
“樹本欲靜,風卻難止。”
江舟搖頭嘆道:“人心謹一寸,日夜風波起啊……”
人心真是這世上最難丈量、亦最難滿足之物。
即便是漫天仙佛,若不能應人心,遂人願,於人無益,謾罵詆譭也只是等閒,怕是廟都要給你拆了。
何況他只不過才成一品,又算什麼?
總有些人是棺槨裹身方才悔恨,甚至是到死也不會覺悟。
妄圖以力威嚇強壓人心俗欲,簡直是笑話。
江舟擺擺手道:“都是些掃興之事,不說也罷。”
張文錦點點頭,並不糾纏。
紅塵俗欲,誰人能逃?
縱仙神之高,就能免得了俗了?
呵……
紅塵煉心,亦是必經之路。
以江舟如今的道行,左右也不過是煩擾多了些,倒也不需擔憂太多。
“江兄……”
張文錦此時卻又微露猶豫之色。
江舟見狀說道:“張兄有話但說無妨。”
張文錦便道:“我是地仙清靜之身,雖是不及江兄先天大道,卻自有一些本事,雙眼能見世間汙穢邪淫,”
“江兄大漠一劍覆王廷,固然痛快,卻到底殺戮過甚,如今怨煞附體,諸業纏身,時日一長,怕是內外諸魔滋生。”
“此事我已有察覺,正要借張兄洞天除此業障。”
江舟知道他並非是怪自己殺戮太重,不過是好意提醒,聞言倒也不以為怪,只是一笑說道。
張文錦卻是鬆了口氣:“原來如此,倒是我多慮了,以江兄如今道行之深,豈能不知?”
“江兄但請安心於此住下便下,張某求之不得,何談謝字?”
江舟點點頭。
於是兩人又繼續閒談金經,廣論玉冊。
道法佛法皆有涉,彼此都頗得助益。
過了一日一夜,方才意猶未盡停下。
江舟也重回丹室之中。
他打算先將身上這樁麻煩處理掉,再進京一行。
張文錦所說之事,江舟自己在那一劍之後,其實便已有察覺。
只不過他沒有太放在心上罷了。
並不是不在意,而是越在意越麻煩。
殺戮是業,諸業有報。
到了一品,他才真正體會到,這並非一句空話。
就算是如大稷這般的人道王朝,也難免有業障纏身。
前朝施下的萬古巫咒,致使大稷國運、人道大勢咒毒不散,帝室血脈巫咒綿延,未嘗不是業報。
那些名門仙宗,傳承多年,也不知造了多少業方有此萬古根基,定然也是難逃業障糾纏,果報不爽。
只不過,這些存在必定是有著解除業障之法。
那夫子被人族視為萬古明燈,萬世之師,不正是因其留下儒門一脈,開闢浩然長河,令古往今來,文人賢聖,死後皆能銘刻浩然,精神長存於世。
浩然長存,人道不衰。
何嘗不是一法?
他雖然根底淺薄,無法與那些大教比拼底蘊。
卻還有一卷鬼神圖錄。
也並非沒有解決的法子。
鬼神圖錄其實早就已經給了他消業之法,不過他成就一品之後方才醒悟。
【大力金剛有相神魔:大悲力猶如熾火,燒除穢惡生死業緣,名“大力”。堅固無能截斷者,名“金剛”。諸法之形現,森羅永珍之自性,名“有相”——大力金剛有相神魔,有大悲之力,有金剛之性,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