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誌老僧竟是很快恢復了鎮定,面色如常,彷彿沒有看見那顆人頭一般。
“多謝居士大量,既然如此,老衲便告辭了。”
說完,他竟是掉頭就走。
江舟暗歎一聲,倒也沒有對寶誌出手的意思。
一來要留下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卻沒有什麼好處。
殺寶月,只是因為這胖和尚太不像話,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他,觸及他的底線。
對大梵寺來說,寶月的死,代價也足夠慘重。
大梵寺與他的樑子,也算是結了。
畢竟他與大梵寺還算不上不死不休的仇恨。
說到底,他現在終究還是念著神秀和尚當初的恩德。
二來他很清楚,大梵寺的根本,並不在於所謂的大梵六如。
只要“大梵”依舊是仙門聖地,佛門之宗,死了六如,也會出現七如八如。
倒不如留下這顆隨時可能會爆雷的寶誌,若是大梵寺不依不饒,或許在將來,這賊禿會有更有意義的“死法”……
……
遠在玉京城。
含元殿上。
滿殿文武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
坐在垂簾之後,一言不發,猶如沉睡的帝芒,忽然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
一眾文武不由停下,面面相覷。
李東陽與邊上的幾個老臣相視一眼,旋即站了出來:“陛下何故發笑?”
帝芒呵呵一笑,說道:“李卿啊,你有個好學生啊。”
“啊?”
李東陽一愣,旋即道:“臣愚鈍,不知陛下之意?”
“呵呵。”
帝芒又笑了一聲,卻不現說下去,話鋒一轉道:“諸公,北境戰事,李卿已經籌備多時,你們也不必在殿上爭論了,自去與李卿商討便是。”
“朕現在,有件事要與眾卿商議。”
李東陽回頭看了一眼,旋即帶領百官躬身道:“請陛下垂示。”
“朕近日頗感疲憊,打算往後就在摘星樓閉關修養一陣,這朝啊,就不上了,朕閉關期間,就令三皇子監國,嗯……”
“李冢宰,朱司徒,張司空,三位卿家一同從旁輔佐,再召澹臺太傅入朝坐鎮,協理國事。”
“啊!”
群臣一驚,有不少人慾出列勸諫。
不過帝芒旨意已下,並不給眾人反駁的餘地。
群臣便知聖意已決,再無更改。
只得心下急轉,神色變幻間,算計起其間種種得失和帝芒的用意來。
實際上,帝芒那套說詞沒有人信。
如今的帝芒,不說春秋鼎盛,卻也看不到半點頹勢,反而越加高深莫測。
歷代人皇的三百大限,在他身上彷彿不存在一樣。
頗感疲憊?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
不談玉京城百官心思。
江都,金水橋前法場。
法志走後,那些六十三個各門各派之人,已經重新被押上狗頭鍘,人頭逐一滾落。
法場上,人頭遍地,血腥沖天。
直看得人從頭皮發麻,渾身戰戰。
江舟用寶月和六十三顆各派高手的人頭,一日之間,便讓江都的“惡名”深植人心。
自此之後,恐怕天下再無幾人敢輕易在江都地界鬧事。
也無幾人再敢輕捋江般虎鬚。
亦在人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
一顆……名為“不足畏”的種子。
仙門聖地,名教名門,不足畏!
這簡直是一尊人間大魔!
這尊大魔不僅是摧殘人命,更擅摧人心。
許多人以往的認知,在這一場審判之後,被完全顛覆、摧毀、重塑。
這種影響,在不久的將來,還會以這些人為中心,如同風暴一般,襲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