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這個道理。”
江舟皺眉道。
帝芒想殺一個人,即便自己不能出手,也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做到。
隨便派個人就是了。
如果說因為陰司與大稷人道大勢早已相連,他也是大稷官員,多多少少,也一樣牽扯了一絲絲的人道之勢吧?
他能殺,沒道理帝芒手下這麼多人不能殺。
何必多此一舉?
元千山大概也是想得通這一點的,話一出口,也覺得息太過敷衍。
生怕江舟找他切磋,趕緊找補道:“也許是你想多了?沒準,其實就是陛下對施公緒生了殺心,而你又剛好撞了上去,陛下順手就抓了你這個壯丁也不一定。”
江舟翻了個白眼。
但下一刻又忽然愣住了。
雖然聽起來扯淡,但沒準……還真有可能?
畢竟帝芒這個老皇帝,正如其名,模糊不清,高深莫測,誰也猜不著他的心思。
暫且將這一點放下,帝芒為什麼要殺施公緒,也是一個迷。
若如元千山所說。
施公緒位居郡城隍,一身所繫絕對不輕。
魏無病的古怪,江舟現在多少有點明白了。
帝芒要殺施公緒,魏無病是奉西君之命,來保下祂。
或者說,是為保陰司安穩。
這就說得通了。
但帝芒要殺城隍,屆時陰司動盪,人道也會被牽動,對大稷來說,也沒有半點好處。
如今大稷天下本就有風雨飄搖之勢,這般所為,無異於烈火烹油。
又是為什麼?
難不成,他是人皇當膩歪了?還是大限在即,要拉著陰陽兩界給他陪葬?
江舟暗暗搖頭。
若是一般的老頭兒,還有這可能。
帝芒?
他雖只寥寥幾次,隔著重簾,勉強算與帝芒打過交道,卻也感覺這個老皇帝絕對不像這樣的人。
而且,那些城隍,包括那三位大君,難道不都是大稷前幾任人皇,甚至有不少都是帝芒親自敕封的麼?
從施公緒一事來看,帝芒與陰司之間,卻似乎並不是像是單純的君臣。
甚至於,並不是他想象的那麼和睦。
人道大勢……
陰世天命氣運……
明神十八獄……
陰司城隍……
神靈位業……
帝芒殺心……
這些東西,像一根根雜亂的絲線,在江舟心中纏繞糾結,根本理不清。
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涉及的都是此間最頂尖的人物,僅靠著一些蛛絲馬跡,根本不可能摸到真相。
連李東陽位居太宰之尊,都後知後覺。
他畢竟受官沒有多久,倒是可理解。
襄王或許知道得更多一些。
但他們都沒有直接和他說,反而是繞了幾個大彎子,才給自己傳了這幾句看似並沒有什麼意義的話。
或許是還沒有到時候,鑽牛角尖也沒有用。
暫且將這些疑問壓下,江舟忽然抬頭笑道:“元大將軍,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跟我說?”
“有、有嗎?”元千山豹頭一頓,兩隻環眼微微轉動,就是不和目光江舟對上。
江舟笑道:“下官蒙陛下隆恩,受霸府監軍之職,初來報到述職,元大將軍不給幾句訓示,沒有什麼吩咐?”
元千山環眼亂轉,在他的盯視下,似乎惱了,大手一拍桌案,猛地站了起來。
“江舟!”
“你他孃的別以為本將軍怕你!想打架?來啊!”
江舟一翻白眼:“行了,別演戲了。”
“陛下命我徹查骷髏會,捉拿一切涉案人等,又命我權領霸府監軍,你覺得這兩者沒有關係?”
江舟斜睨冷笑道:“還是說,你覺得這樣裝瘋賣傻,將我激怒,就能置身事外?”
“嗨!”
元千山神色變幻,最後在江舟的盯視之下,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懊惱道:“老子就不該認識你,見到你小子就從來沒好事!”
江舟笑道:“看來,你是知道陛下這道旨意的用意了?”
元千山沒好氣地道:“你既然能想到,怎的還敢接下?真不怕死嗎?”
江舟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在勸我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