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此時面帶笑意,看似淡然不經意。
心下卻已經提起十二分防備。
心眼大開,籠罩方圓。
計算著跑回江宅的最佳路徑。
他表面上雖然看似不在意,卻知道這和尚確實不好惹。
往那一站,像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
哪怕他心眼洞開,也無法察覺其一絲一毫的氣息。
卻更令他心中凜然。
就算是在花鼓寺,枯榮老僧破境入一品,也沒有給他這樣的感覺。
這讓他想起還在吳郡之時,老錢就曾與他說過大梵寺精擅色空之道。
色是有,空是無,色空相反,色因空有,空因色成。
眼前這個和尚的怪異,很可能便達到了老錢所說的空色一如之境。
在大梵寺中,能達到如此境界的,也只有寥寥數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一品。
眼前這個和尚,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江舟不是沒有想過到遭遇一品。
他一直在防備燈花婆婆的出現。
所以除了和曲輕羅偶爾去黃河邊上,他很少敢離開江都城。
就是為了能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家中。
只要身處太陰奇門陣中,即便是一品,他也有信心自保。
但他沒有想到,燈花婆婆沒有等來,卻突然冒出一個大梵寺的和尚,當街攔路。
江舟心念電轉,曲輕羅已經微露不悅:“寶月大師,大梵寺乃仙門聖地,乃正道魁首,什麼時候,竟也要以大欺小了?”
“唉……”
寶月和尚嘆了一口氣道:“老僧並無欺人之意,只是事關蔽寺傳承,疏忽不得,實乃無奈。”
“曲施主,此事與你無關,還請離開吧。”
曲輕羅黛眉微蹙,卻沒有離開。
反赤足邁出,越過江舟半身。
已經擺明了架勢。
“傻子,既然他說與你無關,就與你無關,你就不要多管閒事了。”
江舟伸手拉住她手腕,上前一步,反將她擋在身後。
心思急轉,面上淡定道:“和尚,我與你有仇?”
寶月和尚緩緩搖頭:“不曾有仇。”
江舟道:“那是我有何處冒犯了大梵寺?”
寶月和尚再次搖頭:“也不曾。”
江舟笑意依舊:“那和尚是吃飽了撐的,要來與我為難?”
寶月道:“老僧並無意為難施主,老僧只有一事要問施主,若實是老僧錯了,定當向江施主賠罪。”
他抬起低垂的眼簾,目光烱烱:“敢問江施主,可是修習了敝寺的金剛之法?”
江舟聞言心中微怔。
金剛之法?
金剛九會?
他頓時明白了寶月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這玩意兒,還是那個癲丐僧強塞給他的。
原本他還莫名其妙,直到後來目睹神秀出手,才誤打誤撞學會了一招降三世明王掌。
江舟能感覺到,明王掌有許多未盡之意。
癲丐僧塞給他的金剛九會,絕不是如此簡單。
不過當初神秀就曾幾次或明或暗提醒過他。
加上那個時候,他已經不怎麼依賴這招明王掌。
也就將金剛九會忘到了一旁。
直到枯榮老僧寂滅後,他在娑羅雙樹下參悟出無常之道,才不由自主地將之與金剛之法融匯貫通,成就瞭如今的無常金身。
如今,神秀提醒他的事,終究還是來了。
足見金剛九會,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江舟神色變化不過是在剎那間,寶月和尚已經看在眼裡。
便知此事無差。
當下嘆道:“看來確是如此了。”
江舟念頭一轉,說道:“不錯,和尚欲待如何?”
這些事不是什麼隱秘,他不止一次在人前用過降三世明王掌。
他也不屑隱瞞狡辯。
江舟話才出口,便見寶月和尚忽然手掌一翻,直直朝他抓來。
那手掌去勢極緩,但在江舟的眼裡,這卻是一隻足以彌天的巨掌。
寶月和尚就如同化身一尊無法想象的巨佛,五根手指,就如同天柱一般,朝他緩緩合攏而來。
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力,彷彿整個天地都在擠壓他。
江舟頭上的髮箍猛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