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眾人只見那“法海”有幾分靦腆道:“還是方才所說建寺之事,小僧欲在此處落腳,以為修行之地,奈何囊中羞澀……”
果然是年輕人,這種事也不好意思出口?
不知道他這樣的人肯留下,江都城上下恐怕都求之不得。
區區一座寺院又算什麼?
方清等人果然是歡喜道:“大師放心,此事便交由我六府臺,必定在三月……不,一月之內,為大師興建此寺!”
說完還嫌不夠,繼續加碼道:“大師若還有什麼要求,一併說來,我等必定全力滿足。”
這法海的道行雖高,卻還足以令他如此看重、拉攏。
其年紀輕輕,已有入聖之氣象,前途無量,固然是原由之一。
但前程再是廣大,也是將來之事。
當下才是更重要的。
其有前朝的天命氣運在手。
那些仙門之所以那般著緊這劫炁,便是因為這劫炁本就是劫運所聚。
這劫運又是出自於前朝的天命氣運。
此物與他們所謀有著天大的干係,絕不會輕易放手。
再有一點,這法海和尚,顯然與正道仙門並非一路人。
當此關頭,有這樣一位人物,去給正道仙門搗亂,他是求之不得。
方清本是客套一句,雖然也是誠心誠意,並沒有食言的打算,但他以為這法海德行高潔,並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要求。
卻聽“法海”順著他的話道:“小僧此番入世,本是受人所託,”
“但見塵世苦海濁浪滔滔,眾生離亂,心生不忍,故,方欲於此立塔建寺,一為鎮磨劫炁,二則……
他緩緩掃過下方因洪水肆虐而留下的滿目狼藉,目露慈悲道:“為此世眾生,開我一脈大乘佛法,以為舟渡,出脫苦海。”
“……”
眾人聽聞,都是一震。
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要開宗立派?
這可與單純建寺立廟全然不同。
連方清等人也是怔然。
你這玩得有點大了吧?
別的先不說,只是建寺立廟,接受供奉,都要經過朝廷允許,登記造冊。
開宗立派,傳信揚法,那是極其重大之事,更需要層層上報。
以他今日對江都甚至陽州一地的功德來說,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問題是,你這“小身板”,承受得起嗎?
開一脈法統,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也就朝廷一紙公文之事。
難就難在想要站穩足根,需要面對的是天下各大法脈道統的詰難。
說穿了,法脈道統之爭,都是在一個盆裡搶食。
盆就這麼大,多出來一個搶食的,別人自然就少了。
你想參與進來,自然得有令人心服口服的本事。
不然的話,從哪來的,滾回哪去。
果然,方清還沒有說什麼,已經有人跳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穿黃色僧衣,露出半截如鐵鑄般的肩頭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
老僧看似和氣,目中神光卻有幾分嚴厲:“老僧乃五臺山毗婆沙宮傳法僧,法號無穢,有禮了!”
“敢問法海大師所言大乘佛法是何等大法?老僧愚鈍,只知世間有大梵、尊勝法、與我五臺一脈大毗婆沙法,俱為大阿羅漢法,卻從未聽聞有什麼大乘佛法。”
“法海大師也是我佛門高修,豈不知佛法無邊,冒佛者,與毀佛謗佛無異,罪孽深重,生死輪轉,亦難消此孽!”
他這話說得算是極重。
就差當面破口大罵法海招搖撞騙,欺世盜名,毀佛謗佛,對佛徒來說更是不可饒恕之重罪。
“法海”卻並未動怒,仍舊面帶祥和道:“小僧入聖之日,將會於雷峰塔下,為眾生開講我大乘佛法,若諸位有意,不妨前來一觀。”
“你……”
無穢老僧神色一厲,仍欲開口,卻被那龍虎道的李宗玄老道給攔住了。
“無穢法師,既然這位法海大師要開講大法,那便待他入聖之時,再來聆聽便是,如今大劫才去,我等還需好好擅後,以免劫後餘波,荼毒百姓黎庶。”
他暗有所指,無穢老僧心中明白,也只好暫時放下。
開講佛法?
別說你還沒入聖,即便入了聖品,此等開一脈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