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兩條路?”
“這與土地又有何關係?”
“有朝廷守土戊疆,有識之士牧民一方,即便是那些世家門閥,農田再多,也需要民眾去耕作,田地越大,能收容的生民豈非越多?”
“這不是件好事嗎?”
曲輕羅眼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江舟心中微嘆。
這就是意識認知的差異。
他也沒有打算跟曲傻子解釋什麼社會生產資源、土地兼併之類的。
這東西說起來沒個頭。
而且他也是知其然不其所以然,真要長篇大論,也難以說清。
差異太大,斷層如天塹,或許彼世很容易理解的東西,放在這裡卻匪夷所思,令人難以接受。
就算明白了,也無力改變,更不可能改變。
要真這麼簡單,扯一些自以為所謂“先進”的理論就能改變天下,他又何必自謙?
不如不說。
之前所說的話,未必全是忽悠曲傻子。
他也確實想看看,這本書“推演”下去,能不能給此間之人,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什麼啟發。
江舟沉吟道:“問題既然是因土地而生,那自然就要因此而了。”
“你說若是有朝一日,大稷沒有足夠的土地,養活這天下之民,該怎麼辦?”
曲輕羅心思單純,卻冰雪聰明,略微一想便道:“自然是搶。”
“對,就是搶。”
江舟嘆道:“可哪裡去搶?”
“除非大稷開疆擴土,這天下大得很,並非只有大稷一隅之地。”
“六合八荒,四方異域,都是土地,甚至是那些棄置的荒野之地,”
“不過這大概是不可能了,且不談大稷四方皆有異族虎視,東夷、西絨、北狄、南蠻,哪一個是好對付的?”
“荒野之地倒是隨手可拾,也足夠廣大,卻也有妖魔鬼怪無數,它們怕是比異族更難對付。”
“而且,無論是當今陛下,還是朝上袞袞諸公、天下有識,恐怕皆無此心。”
“畢竟我稷土廣博,為天下之中,禮儀之邦,何需貪戀化外之地?”
江舟說著忍不住笑了笑。
這一點,倒是和彼世如出一轍。
“火若不對外,那就只有一個結果了,外邊搶不到,那我就搶‘自家人’的。”
“真會如此?”
曲輕羅聽明白了江舟的意思,但心中卻滿是不可思議。
蹙眉道:“普通平民,又哪裡來這般膽氣?即便有,又如何有本事從……那些人手裡搶東西?”
江舟看著她,忽然笑道:“你們玄母教是什麼時候立教的?”
曲輕羅一愣,不明其意,卻還說道:“玄母教於立教於前祀,至今也有九千餘年了。”
“……”
江舟嘴角微微一抽。
“天下六大聖地,該不會是貴教傳承最久吧?”
曲輕羅搖頭道:“那倒不是,六聖地中,以稷下學宮傳承最短,大稷立國後,才由夫子與帝稷創立。”
“以大梵寺、純陽宮立教最長,已有萬載歲月,龍虎道、摘星樓與我教相差無幾。”
江舟好奇道:“那在六聖地之前呢?可有別的仙門聖地?”
曲輕羅輕聲道:“前古仙門,早已煙消,我也知之不詳,但據我所知,摘星樓便是得了前古仙門遺法才創下法脈。”
“這就是了。”
江舟搖頭道:“無論是前祀,還是前古仙門,在他們的時代哪個不是如大日凌空,不可一世?”
“再說你們這些仙門的創派宗祖,難道一出生便是仙神?便能創下諾大的基業?”
江舟想了想道:“我聽說,玉劍城的創派祖師,曾經不過就是一個江湖綠林豪傑,”
“說句不敬的,即便是我大稷開國聖祖帝稷,不也是前祀一個養馬的奴隸?賤比塵埃。”
這些事,都是他從肅靖司典薄房裡看到的。
也並不是什麼隱秘之事。
連帝稷曾是養馬奴的事,大稷也沒有什麼避諱。
市井裡都有流傳。
“如今的世家門閥,往前數千年,又在哪裡?”
“還不都是從那些微不足道的‘民眾’中脫穎而出?”
“你又焉知日後這些小民、賤民,不會再有出現此等人物?”
曲輕羅聞言,想要反駁,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