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相視一眼,便道:“我等幾家,素來同氣連枝,自不必說,此事本就非老卿相一家之事,我等自然是要同進同退。”
有人道:“只是此人可不是那包黑子,弱冠之齡,便已是道門真人之境,而且聽聞其出身方寸山,同門數人,都是絕頂人物,不好對付啊。”
“呵呵呵。”
史彌悲笑道:“這便是本官適才所說之意,那法海和尚,便是江舟同門之一,而且道行已臻至二品,比之江舟此人,更難纏百倍,”
“不過此僧卻在此時要開講佛法,尊勝寺必會出手,對少陽、金山、鐵冠諸門來說,也是一個救人雪恥的良機,必定會發難。”
眾人道:“太守大人之意,是趁著各大派發難之際,那法海無暇分身,我等出手,伏殺那江姓子?”
“呵呵。”
史彌悲一笑不答,看向朱一顥。
朱一顥撫須道:“暗中伏殺,非君子之風。”
眾人面面相覷,卻聽朱一顥又道:
“雄獅撲兔,亦傾力而為,老夫早已說動少陽、金山、鐵冠諸門,於那法海開講佛法之日,伏殺江姓子。”
“聖僧講法,必然是百姓聞風而動,群聚洞庭夕照,為免百姓擁擠踩踏,造成無謂傷亡,或是有賊人混入其中,趁機取事,”
“還需太守大人調動城衛,全城警戒,一來可護百姓周全,二來,也可防賊人作亂。”
眾人這才恍然。
紛紛讚道:“老卿相高明!”
暗處有少陽宗等諸多掌教名宿伏殺,在他們看來,那江姓子已經是十死無生。
但凡事總有萬一,以維穩之名,城衛四布,若是真出了意外,立時便能以賊人作亂之名,將其斬殺當場!
江都城衛軍可不是什麼遊兵散勇,那才是陽州最精銳之師。
朝廷蕩寇諸軍,包括霸府強軍在內,也無一能與其並論。
這並非是朝廷練兵之法不及,而是他們幾家多年經營的成果。
史朱王謝四家之所以能同氣連枝,同進同退,便是利益所繫。
四家通力合作,早已暗中將江都諸多利益瓜分。
史彌悲的太守之位,也多得其餘三家助力。
四家聯合向朝廷輸送各家子弟,佔據要職,江都軍中勢力乃重中之重,又怎會放過?
其他地方難以插足,但城衛軍為太守直屬,自然早已被四家滲透。
也藉著四家聯合擢取的種種利益,東取西補,長年累月之下,早已暗中培養出一支強軍。
“老卿相深謀遠慮,如此,當萬無一失矣。”
朱一顥撫須不語,眼中沉沉,隱有絲絲精光。
邊上的史彌悲仍是一臉笑呵呵,卻反倒令人難以看透其心思。
不過如此佈置之下,眾人已心下安定。
沒有人認為,那江姓子能逃脫如此天羅地網之殺機。
……
尊勝寺。
“妙華!你真不聽貧僧勸?非要去是不是!”
紅衣法王一臉怒氣,站在尊勝寶殿大門之下。
天光射落,透過數丈高的殿門,投落一個長長的人影。
人影另一端下,妙華尊者對著尊勝佛母像,伏地叩拜,對紅衣法王的質問不理不睬。
“混蛋!”
“上次你巴巴地上趕著去救人,寧願自損數十年道行!”
“這回倒好,又要去找人麻煩,你他孃的有病啊!”
直到紅衣法王怒氣狂湧,按捺不住,想要動手去揪他時,妙華才抬起頭來,緩聲道。
“救人,是為續我尊勝法脈,阻他講法,是為護我尊勝法脈,”
“妙華所為,皆是為我佛門道統,尊勝法脈,並無不同。”
紅衣法王冷笑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憑你,聖境都破不了,如何去攔?有什麼本事……你、你……”
紅衣法王話才說一半,卻突然頓住,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之事般,雙眼圓瞪。
“你何時入聖了!?”
“佛頂尊勝無量,佛母慈悲……”
妙華合什長喧佛號,並未答他。
又伏下地,行了個五體投地之禮。
雙手平伸越過頭頂,貼在地面。
一大白傘蓋自虛空中緩緩浮現,落於其手。
紅衣法王猛地抬頭,發現那尊佛母像其中一手中的大白傘蓋已經消失,不由大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