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肅靖司手持金敕,上至王孫公卿,下至販夫走卒,無不敬畏膽戰。
只因“肅妖靖平”四個字一出,那是真的無論大小官員,貴胄庶民,都可以先斬後奏。
不服?
可以,告到金闕御前去。
只要你有本事活得下來。
但,那張金敕不是當今下的,而是出於帝稷之手。
數千年來,時過境遷,早已經漸漸為人淡忘。
當年六司初設,各司都平起平坐,分庭抗禮。
肅靖司更是隱隱有超然其餘五司之勢。
即便典禮司也要退避三舍,敬畏三分。
哪裡像現在?
雖然說不上沒落,依舊是個龐然大物。
但始終不像從前了。
別說朝堂之上,一郡太守便能節制,還得看諸候王臉色。
即便是內部,也是與各部衙門、各級官員,早就牽扯不清,層層節制,環環勾連。
肅妖靖平四個字,也早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光輝。
幾乎淪為了一群“官員”,在官場上的口號。
當然,斬殺除魔之事,自然還是照做的,畢竟這便是他們在官場上的立足之本,斷斷丟不得。
只是這裡邊終究有幾分鑽營苟且,有幾分威風煞氣?卻難以計量了。
江舟帶來的這幾個巡妖衛裡,除了乙三四,其他都是司裡的老人,肅靖司當年的傳說雖然遙遠,卻還是聽過的。
聽的時候就嚮往不已。
可想想如今自己等人辦案之時,對下倒還罷了,對上,那是處處策手策腳,甚至有時還得看人臉色。
有不少案子分明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卻因為與某某有牽扯,就不得不裝聾作啞,甚至還要主動為其從中遮掩。
久而久之,他們也都習慣了。
曾經的熱血不再,變得與之同流。
如今竟然聽到有人再次當著人前,說出了那一句話,著實是令人恍惚。
而這些鐵騎,大抵也是聽過此類傳說的。
若是別人說的,他們只會覺得可笑。
雖然帝稷不是前朝,但一朝皇帝一朝臣。
隔了幾千年了。
你拿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
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說這話的是眼前這個肅妖校尉。
區區幾步,聊聊幾句話間,周身煞氣濃郁得幾乎透出了血腥味。
正因他們都是百戰之兵,才更明白這種氣息的恐怖。
軍中大將也沒有這般恐怖的煞氣。
讓他們怎能不驚懼?
“嘿,先斬後奏?好大的威風!”
那將領靜默片刻,忽而冷笑一聲,抬起鐵指,環指周遭道:
“這裡有我四十八個兒郎,個個都要阻你,你若抗拒,還要殺你。”
將領面罩上兩點寒光閃爍,冷意瀰漫,緩緩道:“你倒是敢斬一個給本將瞧瞧?”
其話音一落,一眾鐵騎默默舉起手中刀槍,直指圈馬前靜立的江舟。
“大人……”
四個巡妖衛雖然臉色蒼白,卻也慢慢上前幾不,站到了江舟身後,緊握斬妖刀。
神色緊張,目光卻決絕堅毅。
“呵呵……”
江舟沉默片刻,那將領以為他怕了,發出一聲嗤笑。
忽然見一道金光如線。
“嗬……嗬……”
一個騎士忽然捂著喉嚨,發出一種漏氣的痛苦聲音。
身子猛地挺了兩下,便從馬上一頭栽落。
沉重的鐵甲砰的一聲砸在地面,四腳抽動了幾下,頓時無聲。
這不過是發生在一瞬間,令人猝不及防。
“……”
四周一片死寂。
鐵甲將領兩點寒星一滯,透出一絲茫然。
旋即猛地擴大,死死盯著江舟。
目中怒意如潮!
牙關緊咬,一個字一個字地往蹦:“你,很好,很好……”
江舟一言不發,收回手,又掏出一張柳葉,在手中一抹,便抹出了一柄大關刀。
“巡妖衛聽令,今有叛逆私蓄甲冑刀兵,私設兵營,窩藏妖魔,圖謀不軌……”
江舟倒斜指馬上將領,目中冷然無波。
口中抑揚頓挫,字字森然:“奉,人皇金敕,肅妖靖平,但有敢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