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有一人起身道:“稟大宰輔,為今之計,可調各州之兵入北境馳援。”
當即有人反對:“不可!我大稷四面臨敵,當此之際,各國正虎視眈眈,各州之兵不可輕動,否則天下亂矣。”
也有人支援道:“北境不可失!我大稷諸邊陳兵數百萬,即便抽調些許,又何懼邊垂小國?”
“荒唐!牽一髮而動全身……”
諸官各執己見,說得幾句,便吵起來。
不久前還沉悶異常,變得熱鬧非凡。
“諸位,抽調大軍,勢在必行,不過調哪裡,調多少,誰人統兵?卻務須細細斟酌。”
也不知吵了多久,李東陽才定下基調,結束一輪爭吵,卻又開始了新一輪更為激烈的爭端。
概因統兵之權極為重要。
而且此番馳援之功,必然是幾能與徵北之功相提並論潑天大功。
這是一步登天的機會。
這些官員哪個背後沒有一方牽連?
至於敗?
沒有幾個人想過。
在他們心中,大稷強盛,周邊都不過是蕞爾小國。
這一次出師不利,只不過是意外罷了。
不是我軍不行,而是敵軍太歹毒,竟然敢用出那等邪惡之法。
不過就算如此,那也只是趁己不備,如今有了防備,異族再想得逞,根本不可能。
……
朝堂諸多大人物的爭鬥與江舟毫無關係。
他現在只關心吳郡到底還能不能保持安寧。
若有意外,這安寧又還能維持多久?
從楚雲樓出來的路上,江舟忽然又想起前幾次經過米糧巷,都看到了許多百姓在搶購糧食。
今天聽了北境戰事的訊息,不知怎的,心中一突,鬼使神差地便再次來到米糧巷。
不過還沒有走進其中,只是遠遠地站著,就看到擠出了街巷外的百姓。
擁擠的百姓,怕不是成千上萬。
將一條街巷都擠得滿滿的,根本就無法再進去。
百姓幾乎都是將抱著銀錢一袋袋的銀錢過來,幾乎是搶一般,將一袋袋糧食從米鋪中搬出來。
但能搶到糧食的那也只是少數中的少數。
扛著糧食的百姓一個個喜笑顏開。
大部分卻都瘋狂地叫嚷著、擁擠著。
未必是糧鋪沒有糧食,只是有意地放緩了出糧速度。
只看那些百姓瘋狂地叫喊著要加價購糧,就知道是為什麼。
江舟看得驚心動魄不已。
什麼時候,吳郡城竟然已經缺糧到這個地步了?
他這段時間全心全意地尋妖斬妖,閒暇的時間都用來修煉了,很少出來閒晃,竟然沒有一點察覺。
江舟本來還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往這邊走。
可現在看了這副景象,便有些明白了。
戰爭的影響,早就已經在大稷蔓延了。
不過不是因為北征大軍的失利,直接影響到了吳郡的糧價。
雖然兩者間肯定不可能毫不相干,但相距數萬裡之遙,一次戰敗罷了,影響有沒有這麼深遠先不說,卻絕不會有這麼迅速。
這絕不是普通的缺糧,也不是當初他以為的,是因為硯山神女淹了許多良田才導致的。
市場上的任何動向都有規律、因由可循。
這規律不外乎供需二字。
江舟不敢說自己多瞭解這內中的學問。
但如此規模的缺糧,十有八九是有人在搞事啊。
首先一個可能,就是糧商屯積居奇。
不過這種做法在官府還有著絕對掌控力的時候,無疑是找死。
無論外面有多亂,但官府對吳郡的掌控力無庸置疑。
若不是糧商作為,那便是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大量購糧屯糧,目的恐怕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江舟想到的,是有人藉著北征之事,在興風作浪。
不過大量屯積糧食,本質也是和糧商屯積居奇一樣的。
若沒有官府首肯,那人是找死嗎?
若說官府首肯的,那他更想不通了。
吳郡亂了對官府有半毛錢好處?
這些念頭讓他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
但,他還無法清晰地捕捉到。
還缺少一些關鍵性的證據,有些缺口沒能補上。
邏輯根本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