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師爺在,到時候,你請他主持好了。”
“羅師爺足智多謀,不過到底赤手空拳。再說,知道羅師爺的人,會服他的威望;不知道羅師爺的人,只當他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百無一用的書生,未見得肯聽他的話。”
“這容易!”王翠翹向徐海說道,“我們自己有3000人;這3000多人,如果都肯聽阿狗的號令,還怕維持不住秩序?”
“這話倒也是!”徐海說道,“明天我集合大家當眾宣佈,我帶1000人走了以後,其餘的人都聽你的號令。不過,”他笑笑說道:“兩千人,你帶得下來帶不下來?”
“這——”阿狗躊躇了。
“你不要氣餒!”王翠翹鼓勵他說:“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你自己有自信,就不必怕別人不聽你的號令。”
“如果不聽呢?”
“不聽就照規矩辦,該殺該打,不要猶豫。”
阿狗還在躊躇,度德量力,怕不能服眾。尤其是他在徐海手下的地位,在第四、第五之間,上面還有老二、老三;越次升騰為手握全權,那兩個人會不會心服,大成疑問。
當他說了他的顧慮以後,徐海也覺得需要慎重,便有猶豫之意;而王翠翹認為事到如今,不容畏首畏尾,極力主張原議。
徐海考慮了好一會,終於作了決定,將重任託付給阿狗,不過事先要做一番疏通解釋的工作。吩咐供奔走的小頭目,將二頭領、三頭領請來。
“頭領”這個名目,仿自水滸。二頭領叫張義勝、三頭領叫羅四虎,是徐海的左右手,地位都在阿狗之上,所以一到之後,左右列坐,阿狗卻坐在下首。
說過幾句閒話,徐海收斂笑容,臉上浮鋪極嚴肅的神色,“有件事要跟兩位老哥談。未談之前,先要跟兩位老哥告罪。”
說著,徐海便站起身來吩咐:“拿酒來!”
張義勝、羅四虎亦都起立,同聲連稱:“不敢,不敢!”
“兩位老哥不必客氣。”徐海從隨從手中託的硃紅盤,取兩杯已斟滿的酒,分授張、羅,自己亦取一杯,舉一舉說道:“我有個不得已的措施,如果兩位老哥肯體諒我為大家開啟一條出路的苦心,原諒我那個不得已的措施,就請乾了這杯酒!”
張、羅二人,無不納悶,但此不得已的措施,總不見得是要“借人頭”。所以為了忠心義氣,毫不遲疑地一飲而盡。
“我就要帶人走了。這一去有好幾天耽擱,這裡不能沒有一個抓總的人。照道理說,我應該請老張幫忙。不過,兩位老哥也看得出來,這一趟去投誠,不能不防事有變化,到那時候,只有李同才知道怎麼樣應付。所以,要委屈兩位!”
張義勝比較遲鈍,還不知所謂,羅四虎卻聽懂了意思,“大頭領,”他問,“你老的意思是讓李同抓總?”
“是權宜之計。”
羅四虎與張義勝互看了一眼,勉強取得了同意;然後,張義勝答說:“既然大頭領認為只有李同能抓總,那,我們當然聽他的指揮。”
“一時委屈,一時委屈!”徐海連連拱手,接著便喊:“李同,你應該給兩位頭領道謝。”
阿狗遵命而行,用極謙卑的態度、極委婉的言詞,向張義勝、羅四虎致歉致謝。張、羅二人心裡本來有些芥蒂,經此一番周旋,也就渙然冰釋了。
第二天中午是羅龍文宴客,目的有二,一是為辛五郎及陳東、陳可餞行;再是慰勞葉麻等人。賓客到達之時,羅龍文正瀟灑地在臨池。他是寫米字的,一筆行草,頗見功夫。辛五郎當時便求“墨寶”,作為紀念。
羅龍文欣然許諾,寫了一首唐朝留學中華的一個日本僧侶做的詩給他。陳東見獵心喜,也要求羅龍文寫一幅字相贈。“好!好!”羅龍文命書僮換了一張新紙,提筆在手,略想一想寫下來一首詞。
詞是一首《念奴嬌》: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千金值。神仙體態,薄倖如何銷得。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連八九,只待金雞訊息。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閒愁萬種,醉鄉一夜頭白。
寫完吟哦了一遍,又提筆題款:“甕天脞語”載宋江潛至李師師家,題一詞於壁;調寄《念奴嬌》。
剛寫到這裡,陳東在旁,失色而呼:“啊!原來是宋江的手筆。”
“姑妄聽之而已!”羅龍文問道:“老兄的別號是?”
“賊號旭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