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中的幾何形圖案地毯,潔
淨,略呈黯淡。靠牆一箱熱帶魚,浮沉吸吐,遠遠望去,橙紅的斑點,穿梭如流星
。
曾和三毛的雙親聚會過,很為他倆的淳厚正直留下印象━━自然,也附加一份
對三毛的關懷。此番訪晤,是情誼的交流與分享一位母親的驕傲、欣慰。
做母親的,以一種嫻靜溫婉的語氣回憶女兒童年的點滴∶三毛,不足月的孩子
,從小便顯得精靈、倔強、任性。話雖不多,卻喜歡發問�喜歡書本、農作物,不
愛洋娃娃、新衣裳。可以不哭不鬧,默默獨處。不允許童伴捏螞蟻,蘋果掛在樹上
,她問∶是不是很痛苦?
中學以前,一切尚稱順利,初二以後,由於理化數學成績不好,加以健康影響
,休學在家。為了彌補缺失,這一段時間,她利用時間佾修國文、英文,並隨黃君
壁學山水、邵幼軒習花鳥,繼而參加五月畫會。
(客廳的三面牆上,正掛著那時期的作品。沙上並禽池上暝,一幅戲鴨圖,透
露相當練達的功力。另兩幅雄雞與花鳥,雄飛從雌續林間,晴光淑氣催黃鳥�也絕
不易看出是一個十幾歲女孩的手筆。)幾年過去,她想重返學校。經過文化學院院
長批准,成為哲學系旁聽生。結業後,得到西班牙馬德里大學的入學許可,但幾乎
為了一份英文成績單不得成行。馬德里大學的進修結束後,轉赴德國歌德書院,接
受嚴格的語文訓練,之後,放了線的風箏般,飛往美國。在芝加哥伊利諾法律圖書
館做事,前前後後透過十二次美國公務員考試。兩年後回國,在文化學院、家專、
政工幹校執教。然後在“人生苦短,不喜歡平淡”的理由下辭去教職,又離開家園
,重奔前程。
這一去,是平沙萬里的撒哈拉。
她從沙漠寄來美麗浪漫的文章,彷彿,撒哈拉成為她寫作生命的綠洲。
事實上,她十四歲開始練習寫作,十七歲正式投稿。早期作品中的晦澀與現今
作品的開朗,截然兩種鮮明對比。
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份發表在《現代文學》的作品∶《惑》,描寫自己病中迷失
在《珍妮的畫像》裡的幻覺。天黑了,不敢開燈,蜷縮床角,想隱藏在黑暗裡。
“是了,我是在逃避,在逃避什麼呢?……好像在很久,以前不知道在什麼世
界裡……我有那麼一段被封鎖的記憶(中略)……在另一個世界裡,那些風啊!海
啊!那些縹渺、陰鬱的歌聲……”
“珍妮和我的關係不是病,不是病,我明白的……(中略)一次又一次我跌落
在那個虛無的世界裡,在裡面喘息、奔跑、找尋……找尋……奔跑……醒來時汗流
滿面,疲倦欲絕。”
幻覺裡,她矛盾不安,感到“失落的狂亂”、“被消失的痛苦”。而大病初癒
後,忽然心血來潮,提著畫具出外寫生,任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