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他們之間可能有二十米距離。展廳裡可能還有第三或第四個闖入者,但我沒有發現。
“我能問你們在幹什麼嗎?”克里斯蒂說。
“你是誰?”持槍者問。
“克里斯蒂·多羅迪博士。我是博物館的館長。你們在幹嗎?”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平頭聳了聳肩。“我們在毀滅那些騙人的化石。”他看著外星人,“你們外星人到地球上找錯了人。這些科學家——”他幾乎是罵著說出這個詞的——“在用化石欺騙你們。這個世界有六千年了,上帝在六天之內創造了它,我們是上帝的選民。”
“噢,上帝。”我說,呼叫著他們相信而我卻不信的神的稱呼。“創世論者。”
持槍者開始不耐煩了。“夠了。”他用槍指著克里斯蒂說,“扔掉手機。”
她照辦了。手機砰的一聲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翻蓋也摔脫了。
“我們在這兒要幹很多事。”持槍者說,“你們都給我躺在地上,我們要繼續了。庫特,看著他們。”
另一個人從他的夾克兜裡掏出一把手槍,指著我們說:“都聾了嗎?躺下。”
克里斯蒂躺在了地上。霍勒斯和另一個弗林納人則以我從未見過的方式盤坐著,他們的圓形軀幹被放低到了地面。兩個呂特人還保持著站姿,他們要麼沒聽懂,要麼天生就無法躺下。
我也沒有躺下。毫無疑問我很害怕。我的心在劇烈跳動,我還能感覺到額頭冒出的汗珠。但這些化石是無價的,是整個世界最重要的珍寶,而且我是那個安排它們在這兒展出的人。
我向前跨了一步。“別。”我說。
展館裡傳來更多斷斷續續的槍聲,子彈就好像直接鑽進了我的體內。我能想像頁岩在破裂,已經存在了五億年的化石正在被炸成碎片。
“別,”我哀求地說,“別這麼幹。”
“回去。”小平頭說,“站那兒別動。”
我吸了口氣。我不想死——但無論如何我的死期己經不遠了。不管是在今天晚上,還是在幾個月後,它總是會來的。我又向前走了一步。“如果你信仰聖經,”我說,“那麼你就應該遵守十戒。其中的一條是——”要是我能說出哪一條就更有說服力了——“不能殺生。”我又朝他走了兩步。“你可能想毀了那些化石,但是我不相信你會殺我。”
“我會的。”這個人說。
更多槍聲,中間夾雜著玻璃和岩石的破裂聲。我覺得我的胸膛都快爆炸了。“不,”我說,“你不會的。上帝不會原諒你這麼做的。”
他用槍猛地向我一指。我們之間大約只有十五米的距離了。“我已經殺過人了。”他說。他聽上去像是在招供,聲音中充滿痛苦。“那個診所,那個醫生……”
更多的槍聲迴盪著。
上帝,我一下子想起了墮胎診所爆炸案。
我嚥了口唾沫。“那是個意外。”我說,“你不會面對面殺我。”
“我會的。”那個被他的同伴稱為庫特的傢伙說,“我會的。所以你最好退回去。”
要是霍勒斯不是真的在這兒就好了。如果她只是個幻影,她就可以隨便操起什麼傢伙而不用擔心被子彈射中了。但是她是真的,也會受到傷害——其他外星人也一樣。
突然間,我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庫特肯定也聽到了。他轉過頭衝著他的同伴喊道:“警察!”
另一個人從展室中再次走了出來,我不知道他已經毀掉了多少化石。他仰著頭傾聽著。一開始他似乎沒有聽到警笛聲,毫無疑問他的耳朵裡依然迴盪著槍聲。但過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並用輕機槍示意我們開始移動。克里斯蒂爬了起來,兩個弗林納人也收起他們的軀幹。
“讓我們離開這兒。”那人說,“把你們的手都舉起來。”
我舉起手,克里斯蒂也照辦了。霍勒斯和另一個弗林納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後舉起了雙臂。等了一會兒之後,呂特人也加入了行列,各自舉起了他們的四隻手臂並叉開所有的二十三根手指。那個不叫庫特的人——他比庫特高,年紀更大——驅趕我們進入大廳黑暗的深處。在那兒我們能清晰地看到玻璃大門的門廊。五個穿著制服的特別行動小組警察正在順著博物館玻璃大門外的臺階飛快爬上來。其中兩人揮舞長槍,一人手裡拿著個擴音器。“我們是警察。”那個警察叫道,聲音在透過兩道玻璃門之後稍稍有點變音。“我們已經包圍了整幢建築物。舉起手走出來。”
持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