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卻像根針似地扎進閻領風的心頭,把他給扎醒了。他停止他的親吻,把自己的唇從她的額頭上移走。“傻孩子,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嫁人了,遲早都得離開這兒的。”他故作輕鬆地說。
“不!我不要嫁人!不是!我……想嫁人,只是……我想嫁給……嗯……我是說……我不想離開你,或許……你可以跟我‘那個’。”她一時情急,慌慌張張地說了一大堆話,卻把最重要的字眼用“那個”代替。而“那個”,說的就是“成親”。
“我跟你哪個?”他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就是……那個……那個嘛!”她滿臉通紅,舌頭打了結,畢竟她是女兒家, 一些矜持始終讓她無法輕言說出來的。
“別急!慢慢說嘛!”他覺得有點好笑,自然地扳過她的身子,瞅著她那暈紅的臉頰,看她到底搞什麼花樣。
“我是說……能不能……幫我綁頭髮?”事到臨頭,她還是說不出口,只得隨便找件事來搪塞,心底卻氣得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
閻領風沒想那麼多,他只是順著她的請求,與她雙雙坐在床邊,拿起梳子,溫柔地幫她梳梳頭。
“三年不見,你的頭髮又長了,人也長高了。”他有感而發地說。那是一種驚喜,也有一份感嘆,更藏著一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遺憾情懷。
“倒是你一點兒都沒變!你在小豆芽的心裡,永遠都是一種樣子。”
“哪種樣子?惡魔?”他自我解嘲著說。
“是守護神!不論天涯海角,你無時無刻都在小豆芽的心中。”她由著他梳著發,暖暖的情意、溢滿在她的心中。“儘管你離開了這麼久,但是,我一直覺得你依然在我的身邊疼愛我。每當我想你的時候,我都會到更漏院走一走,我會跟院裡的芍藥聊聊天,我會跟池裡的魚兒訴說我對你的思念,有時,我還會窩在你的床上,蓋上你的棉被,聞著你的味道,然後跟夜裡的星星許願。我大姐說,這樣很有用的,只要那個人心裡有你,就一定可以收到你的心意,可以心靈相通的。”
“難怪我老是覺得耳朵癢,原來是你在嘮叨啊!”雖然心口漲得厲害,但他仍故作輕鬆。
“很有用,不是嗎?我這不就把你給盼回來了。”她得意地笑說。
“那如果……我一直沒回來呢?”他隨口問問。
“那我就會養許多許多的小鳥,每當想你的時候,我就會在每一隻小鳥的腳上 綁上一張紙條,然後放走它們,希望它們可以把我的思念送到你的手中。”
“說你傻還不信!那小鳥我見到了,只會射下烤來吃。”他故意澆她冷水。
“你不會的!因為那小鳥的羽毛有我的淚浸溼過,你這麼疼我,一定可以感應 到我的思念,就算暫時不能,但十年、二十年總成吧!就算我等到白頭,我還是會 一直這麼做的。”她純真的臉上,有他想像不出的深重情衷。
“小豆芽,你……好傻啊!”他停止梳髮,因為他的雙手激動得頻頻顫抖。
“我不傻!我是相信你,因為,你是我最愛的閻哥哥啊!”
外頭的雪還在下著,但,閻領風的心卻如火山爆發似地,將每個細胞淹沒在滾 燙的岩漿中。他原以為時間與距離可以淡化他對紫荊的愛,可以讓她將所有的情感 從他的身上抽離。但,事實卻不然。他才回家不過幾個時辰,就把他這三年來的努 力全粉碎在她深重的情感中。雖然,她口中沒說一個愛字,但,他知道,他們之間 有許多事是毋需多說的。就如同他愛她,只是,恐怕這一生他都無法對她說出口!
這一晚,雪停了。天上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朦朧的霧光。
閻領風在這片霧光中,依舊是一身黑衫,曳著孤獨的身影,佇立在萬籟俱靜的 夜晚之中。
經過三年的浪跡天涯,他臉上的憂鬱仍在。只不過,他心底的痛已改朝換代, 從那位帶給他極端羞辱的杜雲娘,變成了那位給他溫暖與甜蜜的小豆芽。然而,他 還是一樣的無力,因為,他配不上她的好,他配不上她的愛,他年紀大她那麼多, 他怕他心底潛在的惡魔會隨時出現傷害她……
“天哪!我該怎麼做?”他坐在石階上,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他的面前,往麝薰館的方向消失了。
“是誰?”他一驚,立刻跳起來,追著那黑影而去。
他才一進麝薰館,便讓那錚錚瑽瑽的琴聲與歌聲給震懾住了。只不過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