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死了,怕什麼怕!我現在需要積聚力氣,所以,你不要推三阻四地拖延時間,掀掉白布,將它們移過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果太陽落山,這事就不好辦了。”高松的口氣完全是命令似的,一點也不具有同情心,跟剛才拉我手時,完全判若兩人。
NND,最可恨的是,他又拿這句“這事就不好辦了”來要挾我!可是,我又沒轍,只得無可奈何,且很不情願,外加膽戰心驚,向著兩具屍首挪去步伐。
挪到接近兩具屍體不到一尺的地方,我就不敢向前而去,直接戰戰兢兢地半蹲下身,僵直地伸出一隻手,扯住白布的一隻角,然後頭往其它方向一撇,猛地一個使勁,嘩地一聲,將裹在屍首外面的白布扯下了大半截。不知是不是我扯得太過用力,被我扯開一大截白布的那具男屍,只連著一絲肉的頭顱,一下子就脫離了身子,骨碌碌地,像個圓球般地,朝著高松坐著的桌子處滾去,要不是高松伸出一隻腳,擋住了它的去勢,恐怕還停不下來。我一回頭,只看見那具男屍臉上,兩隻突兀在外的眼珠,隨著滾動的節奏,晃了兩晃,就像兩隻白色的玻璃球在我視眼裡做著搖擺運動。我嚇得一聲尖叫,渾身上下驚出一身冷汗淋漓。
尖叫、冷汗之後,我整個人跟一隻蚱蜢似的,一下子跳到高松身旁,聲音來回打著顫,說道,“我,我,我……還是你,你去掀吧,我不行了”。說時,我雙腿瞬間軟了下來,半趴在地上,一陣想嘔吐的感覺。要想,剛才那個腦袋,若不是朝著桌子方向滾去,而是向著我滾來,估計這個時候,我的小命已經去了一半了。
見我一臉青紫,神情驚恐的樣子,高松只能搖了搖頭,扶我坐在椅子裡,然後自己站了起來,緩步走到女屍旁邊,將裹在她外邊的白布褪去,再費勁地把她挪到桌邊。接著,他又將那具沒了頭顱的男屍也一同移了過來。完後,他這才坐回到我身旁的椅子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斜眼,我看著這兩具放置在我與高松腳跟前的屍體,只覺得陰森可怖。不說那具沒頭的男屍,頸腔口殘留著不知道是什麼液體的東西在外,就說那具女屍,在日光燈的映照下,表情驚悸的面容,顯得慘白而陰森。我感覺脖子裡就像被吹入了一陣冷風般,渾身上下冷颼颼。好像白天時,我在現場看到,並沒覺得那麼可怕,可是這會,不知道是燈光的關係,還是我自己想象力過於豐富,總之,我看了一眼後,就受不住,趕緊移開視線。
高松稍待平息後,從衣袋裡取出幾張黃符,遞給我,開始吩咐道,“咬開手指,將你的血滴在黃符上”
“為什麼?”NND,一提到滴血,我心裡有點發怵。
“若只是符咒,我擔心壓不住怪物,血符咒,是可以加強符咒的效力”
“可是……”,我本來想問,為什麼要用我的血,可是思索了一下後,卻沒有直接問出口,將後半句噎了回去。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不用自己的血,是不是?”NND,他倒是越來越像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了。
我點點頭。
“因為我現在的功力幾乎全失,所以我的血怕是鎮不住它。”
噢。
我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過來。然後,按著高松的吩咐,咬開手指,在每一張黃符上滴下一滴血,再將符一一遞迴給他,等著他繼續吩咐。
“我現在唸咒,將怪物逼出來。等他出現後,你就用黃符將它困起來。”高松說話時顯得鎮定且胸有成竹般。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將它困住”,高松的話讓我聽得模稜兩可,NND,他當我能無師自通不成?
高松不知為何,深嘆了口氣,“一切只能看你如何見機行事了。你只要見著機會,將符咒蓋住它的腦門,我就可以憑我的道力,幫你一起將它困起來。”
這話聽來,怎麼有點聽天由命的感覺,和高松表現的鎮定完全就是背道而馳。不過,現在看來,一切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我得激發一下腦細胞,過會好好地發揮一下我所有見機行事的潛能。
見我一切安然就緒後,高松閉上了眼睛,手執一張黃符,開始嘴裡念起了咒語。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他念咒,所以也就根本無動於衷,惟一敲著鑼鼓在心裡面反覆擔憂著的,倒是不知道這個怪物到底會從哪竄出來。只要不是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我還是可以有心理承受能力的。
在高松的不緩不急的咒語聲中,我微微有點走神,直到從兩具屍首身上,突然嫋嫋而起一絲絲黑煙時,我這才猛地完全清醒過來。我警覺地知道,一切的聽天由命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