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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觀情緒。而某種風流雲散的不好感覺,隨著局勢的發展,已經愈來愈強烈,促使他萌生了強烈的歸意,希圖早日返回那素未謀面的故土。他預備等春季凍土化開便於乘騎駱駝時便即動身,也就是一、兩個月之內的事,是以決意利用最後的時間遍遊京兆名勝,好留下一些回憶。雖然已經立春,天氣猶自寒冷,也無甚青翠風景,盡是荒涼蕭瑟,衰草連天,但他卻始終興致勃勃,遊覽得十分盡興。這一點,倒與裴玄靜格外相似了。

一行五人先是遊覽了杜陵。杜陵是漢宣帝劉詢的陵墓,劉詢原名劉病已,為漢武帝劉徹曾孫,本是龍子身份,卻幼遭巫蠱橫禍,尚在襁褓之中便被關入監獄。後來更是流落民間,與市井小民無異。在之後的政治鬥爭中,輔政大臣霍光傳奇般地選中了他,扶持他登上了帝位。這位漢朝歷史上經歷最奇特的皇帝,陵墓位置的選處也最為特別。西漢共十一帝陵,九座位於咸陽原上,只有文帝灞陵和宣帝杜陵例外。而文帝劉恆之所以將灞陵選在白鹿原上,是為了方便以山為陵,防止日後被盜掘,這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座依山鑿穴為玄宮的帝陵。比較起來,只有劉詢對自己陵墓的選址最富有人情味了。他還在民間時,經常呼朋喚友地到鴻固原遊玩,後來當上了皇帝,便乾脆選中了這塊地方作為自己的身後之地。

尉遲鈞也是頭一次到杜陵來,不過他並不熟悉中國歷史,不瞭解杜陵背後的故事,只是一指南面的方向,問道:“那是甚麼山?”充當嚮導的牛篷答道:“那便是秦嶺了。”遙見遠山巍峨,綿延起伏,原高景清,頗有登眺宏闊之美。

裴玄靜卻獨獨留意到不到半山腰處有一片宅邸,掩映於樹叢中,望上去幽深異常,顯然不是普通人家。問起牛篷,他竟然也不知情。尉遲鈞笑道:“或許是哪位王公大臣的莊園也說不準。”

不知為甚麼,裴玄靜驀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提議道:“王子殿下,我們到那處宅子登門拜訪一下,如何?”尉遲鈞正有探幽訪奇的心思,連聲贊同。只有牛篷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原來他這嚮導本來就當得勉強,這鴻固原大半路他原本並不熟悉。尉遲鈞笑道:“那處宅邸就在眼前,不須識路,理當找得到。”

於是五人摸索著尋去。一路都荒涼而恬靜,沒有鳥鳴,沒有人語。走了半個時辰,明明看著已到跟前,卻又不見了那處宅邸。四下亂尋,終於找到了一條山石鋪成的小路,穿過一片樹林後,這才豁然開朗,一處古香古色的宅邸出現在眼前,只是已然陳破不堪。硃紅的大門處,還高高懸掛著兩隻白色的燈籠,表明這家人正在辦喪事。牛篷一見,生怕大正月的沾染了晦氣,急忙道:“殿下,娘子,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罷。”裴玄靜卻不加理會,徑直向正在門外場上嬉戲玩耍的兩個小孩子走去。

紅衣小孩正將細竹杆的一端放近嘴邊,另一端對準藍衣小孩後,使勁一吹氣,一件小小的東西從竹杆中射出,正射中藍衣小孩的臉,他尖叫了一聲,立即用手捂住臉。紅衣小孩高興地叫道:“射中你了!”藍衣小孩又是疼痛又是氣憤,立即撿起地上的甚麼東西,塞入手中的竹杆,如法炮製地一吹。倒是有東西射出了,不過並沒有射中紅衣小孩,而是剛巧打中了正走過來的裴玄靜。裴玄靜只覺得手背如同被針紮了一下,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根小小的荊棘刺,已經射入面板,好在並未深入,沒有出血。

牛篷奔過來,呵斥道:“怎麼胡亂射人?你們家大人呢?”藍衣小孩見闖了禍,急忙嚷道:“我不是要射娘子,是要射哥哥……”裴玄靜忙道:“沒關係。不過是輕輕碰了我一下。”尉遲鈞很是好奇,問道:“這個東西是怎麼射出來的?”牛篷剛巧知曉,得意地道:“這叫吹刺,其實很容易,將荊棘刺放在竹杆這頭,用嘴使勁吹,刺就從那頭射出去了。山裡的獵戶有時候會將刺上塗上迷藥,用來獵取小獵物,想不到這裡的小孩子竟然當作遊戲來玩。”

正說著,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從宅邸中走了出來,向小孩招呼道:“平兒、安兒,該回家了。”突然看到多出了幾個大人,一時愣住,本能地去摸了摸胸口。正是他這一經意的動作,令裴玄靜立時留意到他的胸口微微鼓起,似乎有甚麼東西藏在裡面。

牛蓬上前問道:“這位兄臺,敢問這裡是甚麼地方?”那男子答道:“這裡是京兆鄠縣。”牛蓬道:“這我知道,我是問這處宅子。”男子道:“宅子是溫府。”牛蓬道:“溫府?”那男子道:“是啊。幾位難道不是祭奠溫先生的麼?”牛蓬怒道:“甚麼祭奠的,大正月的,別說這等不吉利的話。”

那男子冷笑一聲,本待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