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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夏紅葉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反問道:“你是個人?”

“我……”黑衣人又被卡住,因為他不告而入、偷偷摸摸的做法實在算不上光彩。

雖然不光彩的事時時刻刻都有發生,在江湖中看來那是再正常不過。但是你自己既然這麼做了,就不配去規定別人是不是可以在背後殺你。

黑衣人衣服黑、褲子黑、鞋子黑,全身上下一黑到底,可臉總算還有點白,對於夏紅葉的置疑竟無法反駁。他只聽見身後又響起了夏紅葉刀鋒般聲音:“你若還算是個人,就應該轉過身來,對著我,用你的刀。”

“你既然是衝著我來,就應該堂堂正正地對著我,你要是有什麼問題,也應該直接來問我。”夏紅葉沒有講出這些,他相信黑衣人絕不會不懂。

所以黑衣人將握住刀柄的兩隻手垂下,轉過身,面對著夏紅葉,面對著他凌厲風發、銳不可擋即將出鞘的一刀。用這兩個詞來形容夏紅葉的拔刀絕不會過分,因為黑衣人已經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城中的小客棧裡,第二次是在東山山頂。

只要見過夏紅葉拔刀,哪怕只有一次,無論誰都很難忘記。

黑衣人用的是短刀,刀越短,拔刀便越容易,出手的速度當然會更快,況且他的手離刀柄也非常近,比夏紅葉要近得多。他兩眼死死盯住夏紅葉的右手,只要這隻右手一動,他有把握能比這隻手更快。

夏紅葉已看出這黑衣人很會用刀,這人垂著兩隻手,出奇的穩定,令人完全弄不清他即將出手的方位。只有真正懂得用刀人的才會這樣,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用手去觸碰刀柄,絕不會向對手暴露一絲破綻。

兩人相互凝視,兩人的目光一樣冷。他們雖然才剛剛見面,連對方是誰都沒來得及問,甚至話都沒說上三句,可他們卻都有讓對方活不下去的理由。

安靜的屋子裡頓時平添一股蕭殺之氣。

刀還沒有拔出來,血花也還沒有濺起來,袁籍的眼前卻似乎已經紅了。

他不喜歡看殺人,更不喜歡看在自己家裡殺人。無論誰都不會喜歡有不明不白的人,莫名其妙地死在自己家裡。

於是袁籍清了清嗓子,他的嗓子一向不錯,一個人若是能做到正三品,那嗓子肯定不會差的。

從這種嗓子裡發出去的話,就算只不過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同樣可以叫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垂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袁籍清完嗓子,用他那正三品的嗓音道:“兩位深夜造訪,似這般對立如戟,豈不要讓人怪罪我袁某毫無禮數,不懂得待客之道?此處不少椅凳,二位為何不坐?”

白清鳳向夏紅葉瞟了瞟,夏紅葉會意,慢慢退後幾步,在一張長條椅上坐下,兩眼依然緊盯著黑衣人的雙手不放。

黑衣人本不願坐下去,因為他的刀同夏紅葉不一樣。

夏紅葉的刀握在手上,他想怎麼擺就怎麼擺,想怎麼拔就怎麼拔,是站著拔還是坐著拔對他來說沒什麼分別。黑衣人卻不同,他的刀固定在後腰,因此拔刀的方法也很固定。一但坐下去,整個人的姿勢就會改變,姿勢一變,拔刀即會受到影響,遠沒有站立時來得順手。兼之又有椅背扶手等障礙,出手速度必會打上折扣,哪怕只是一點點,對於高手來說已經足以致命。

可是他難道能不坐?主人開了口,他當然沒有理由不坐。

這世上沒有理由、不講道理的事雖然不少,但真正不講道理的人卻找不出幾個。強盜搶劫殺人不會同你講道理,但坐地分贓的時候那規矩就不小了。黑衣人翻窗入室、奪信逼主無道理可講,可夏紅葉一進來,他立刻就變得十分懂道理。

所以他也坐下,坐在夏紅葉對面,腰桿拔直,雙肩上聳,兩手垂放於扶手外側。這坐姿看起來就像是被人在脖子上架了十幾把鋼刀,說不出的彆扭,可他若不這樣坐,兩把刀絕對很難拔得出來。

袁籍不懂黑衣人的難處,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弄回那兩封信。

現在機會來了,兩個人既然能聽自己一次,那麼再聽一次也未嘗不可。

他又提起正三品的嗓音對黑衣人道:“袁某的那兩封信,先生想必已經過目。這本是袁某與朋友間的私人信件,與先生完全沒有任何關係。請問先生,現在是不是應該將它們物歸原主了呢?”

袁籍平時很少說話,但只要開口,通常都能讓人無法反駁。無法反駁的話當然不會沒有道理,黑衣人現在恰好又是個講道理的人。他左手略為一翻,兩紙信箋突然又變戲法般出現在這隻手上,接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