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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滴熱水濺到了手背上。

她垂著眼,茫然未覺。

水滿了。

她拿起保溫杯喝了口。

“唔。”

刺痛灼燒的感覺倏地侵襲全身,書嚀眉頭緊皺,那口裹燙舌尖的熱水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手裡的保溫杯一晃,熱水猝不及防地抖落潑到了她衣服上。

她本能後退步。

喉嚨又在這時難受起來,她忍不住偏過頭咳嗽,咳得肩膀抖動,杯裡的熱水又濺出了一些掉在地上。

短短几秒,她滿臉通紅。

分不清究竟是咳嗽導致的,還是因為舌尖被燙得疼。

大概狼狽和糟糕都是有延續性會傳染的。

下午書嚀放學坐上公交的時候,黑雲壓城,潑天的暗色像是要將整座平江吞噬。

到站下車。

瓢潑大雨從萬米高空急速砸落,砸在車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打到身上,身體溼透,書嚀才從發愣中堪堪回神。

她抿了抿唇,像是後知後覺地往前跑。

可她好像忘了,下雨的時候在雨裡奔跑遠比走路淋的雨要更多。

何況,暴雨往往伴隨狂風。

瓢潑的雨被刮成雨柱,毫不顧忌地往書嚀的臉上刮,額前的劉海沾在一起亂飛,時而擋住她的視線。

眼前模糊,她看不清路。

踩了一個又一個水坑,鞋和褲腳都溼透。

即便很快跑到家,她全身溼漉漉的和落湯雞一樣,找不到一處乾的地方。

又冷又溼。

好不狼狽。

她沉默地換下溼衣服去洗了熱水澡,洗完再用吹風機把頭髮吹得很乾,甚至還給自己煮了紅糖姜水。

姜味沖鼻,很難喝。

她閉上眼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不許自己吐出來。

可她還是發燒了。

在半夜的時候,書嚀迷迷糊糊起來想上廁所,才掀開被子坐起來,一陣天旋地轉,腦袋發暈,她直接摔回到了床上。

安靜的臥室裡,只有她微沉的呼吸聲。

她緩了又緩,然而呼吸逐漸急促,費力抬起沒什麼力氣的手摸上額頭。

很燙。

昏昏沉沉地意識到自己在發燒,書嚀強撐著起來,拖著無力在打顫的腿慢吞吞下樓,想去找醫藥箱。

家裡是樓梯,她頭重腳輕的,差點兒就踩空,驚得後背又出了層汗。

等找到醫藥箱,發顫的手指摳出片退燒藥,她連熱水都沒有到,直接就著杯早就涼掉的冷水往喉嚨裡咽。

“咳咳!嘔……”

但她沒能嚥下去,而是堵在了喉嚨口。

白色藥片的苦味瞬間蔓延,沿著味蕾一下衝到胃裡,肆意翻騰。藥片不上不下,逼著她直吐。

好苦。

書嚀的眼眶直接被逼出了水霧。

好不容易吐出來,呼吸越來越重,翻不到膠囊退燒藥,她只能再摳出一片藥,掰成兩半,閉上眼眉頭緊皺強迫自己吞下去。

苦意橫衝直撞,她連喝了兩杯水。

還是苦。

喝完再爬上樓,一碰上床,她費力拉過被子裹緊自己,想著睡一覺發一身汗應該就會好了。

可一閉眼,白天陸之讓的那個不耐眼神,以及那句煩不煩竟開始在腦海裡清晰回放。

一遍又一遍。

揮之不去。

在這個寂靜無人的深夜裡,將她以為已經藏起來的委屈和難過一點點地無限放大,佔據她所有感官。

逼著她忍不住想。

他很討厭她麼?

如果是姜晚星,他還會那樣兇她麼?

鼻尖隱隱有酸意。

睫毛顫動,書嚀側躺著,身體蜷縮成嬰兒的姿勢,小小的一團,手指緊攥住枕頭。

好久。

她很輕很輕地吸了吸鼻子。

-

書嚀這一覺並沒有退燒,早上睡過頭醒來的時候反而更難受了,喉嚨發澀發乾,疼得厲害,叫都叫不出聲。

家裡這兩天只有她一個人。

外婆是退休教師,週末的時候應邀去了省裡參加研討會。

她和外公結婚這麼多年天天在一起,當時書嚀再三說自己在家沒問題,外公便陪著外婆一起去了。

書嚀掙扎著給薛東打了電話請假。

薛東一聽到她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