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這法術受控於崑崙仙宗。武玄英一刀虛砍,定陽針移走,桃夭夭大叫一聲,跌跌撞撞滾進魔群。
幽冥江霧氣蒸騰,長度由三五尺變做三五丈,漸向“無源無浘”的規模發展。桃夭夭知道此回不比上次,上次身懷邪丹墜河,遇見宇宙鋒猶可出水。這回是宇宙鋒本體帶了魔氣,持劍者掉進河中形神永離,絕對再沒出來的機會了。一尺尺接近水邊,魔族慘叫漸至稀零,那吸力卻越來越大。桃夭夭萬般無奈,採用飲鴆止渴之措,拔宇宙鋒插地,一直插至地心。僅止一滯,強霸的劍氣愈受河水牽吸,移動趨勢加快。他心下慘然,望空暗暗道歉“靈兒,對不起了,終是沒能娶你。”
正當悽絕時刻,霧中有人問話:“逼人墮入魔道,豈是崑崙仙宗所為?”嗓音低沉而清健,象是中年男子所發。桃夭夭腿腳頓然沉穩,定陽針起效了,入河之勢減緩,滑移的速度慢了數倍。極目張望聲起處,霧氣朦朦朧朧,一個人影松挺鶴立。武玄英道:“隔空撥轉定陽針,你也煉成這等妙法。”那人道:“冒犯武師叔,尚望恕罪。”
桃夭夭心頭一涼,暗道“來人是崑崙派的晚輩。”又聽尚雯珠道:“師侄妨礙師叔,崑崙派沒這規矩。”那人道:“仙客講話,婢插言,崑崙仙宗有這規矩嗎?”尚雯珠立時啞了,碰了個大釘子。武玄英道:“雲笈,你來有何話講?”
乍聞“雲笈”兩字,桃夭夭如聾開聰,暗叫“他是雲笈道長!”
只聽雲笈道長道:“別無他說,只請師叔放了這少年。”武玄英道:“非我刻意囚束,他身帶魔劍,化魔受禁是自找的。”雲笈道長道:“宇宙鋒非正非邪,本為中性。魔怪用之是魔劍,仙者用之是仙劍,強逼帶劍者入魔,實在有違我崑崙派的宗旨。”眼看桃夭夭落河在即,他分說急切,顧不得師長尊次。尚雯珠氣往上衝,搶著道:“你們天文宿和我們天武宿本來宗旨不同……”武玄英擺手制止,續道:“我若不放,你待何為?”雲笈道長道:“救他脫難。”武玄英冷冷的道:“恐怕你能耐不夠。”雲笈道長答道:“啟發性中慧,令他自解脫。”武玄英道:“哦,且看你如何啟發他。”
雲笈道長轉對殿中,大袖扇開霧靄,朗聲道:“那少年,你是峨嵋派弟子,須知崑崙,峨嵋法出同源,我下面唸的每個字都要聽真確,用心體悟領會,能否運用要看你的造化了。”桃夭夭道:“多,多謝道長。”
雲笈道長合眸盤膝,左掌託天,右手指地,莊容道:“先示總訣,依法而行!”桃夭夭一見法相奇特,立知非比尋常,當即作成同樣的手勢,全神貫注仔細聆聽。雲笈道長調息均勻,啟唇唸誦:“
天氣地歸安祖竅,
日西月東玄關耀。
本源養成在方寸,
手腳連環合穴道。
陽穀太白傳溫熱,
舌搭鵲橋通玉灶。
頂為太極兩儀分,
圓融微塵萬物造。
意守魂體承甘露,
仙津泛齒法舟到……。”
首句“天氣地歸安祖竅”入耳,桃夭夭頓如醍醐灌頂,仙法的疑迷豁然開明,心底驚呼“這是歸藏易的煉氣歌訣!”早前所見歸藏易只有卦圖,雖知是仙家修煉正道,苦無口訣導引,搞不清具體從何入手。今聞言指確鑿,舌,頂,手腳,穴道等線路明晰,真氣修煉有法可循。再思起手勢承天指地,代表歸藏易“主修坤道”的總綱,又想“天氣地歸”之語,正合“天氣歸”卦象,“日西月東”指太陽落下山頂,萬物依賴地氣生衍變遷。“安祖竅,在方寸”回答了真氣歸於何處,“頂為太極,圓融造物”正應了“歸定位,歸育造”之卦象,後邊“意守魂體,津泛法舟”道明瞭“歸生魂,歸動舟”的方法。前後應合,一脈相承,好似渠成水通,又如雲開見日,桃夭夭自投師玄門以來,到此首嘗修道悟真之妙,怎不喜的傾而倒之,心花怒放。
他那廂歡喜傾倒,雲笈道長這邊念訣不停。尚雯珠幾度發怒,叱責他擅自洩漏本派仙訣,均被武玄英止住。片刻間念出四五十句,武玄英微微點頭道:“想傳他崑崙穀神正氣法,收化異種真氣,藉此擺脫魔障。”尚雯珠冷笑道:“臨時抱佛腳,本派真法艱深無比,這麼會兒他學得會麼?”話剛出口,瞪起了眼珠,卻看桃夭夭挽起袖子,脫掉鞋子,左右手交叉,左右腳翻起,陽谷穴分別貼住太白穴,振齒含唾有聲,不由萬分詫異道:“靈源玉鼎式,穀神正氣法第二式,他怎麼會擺?”武玄英道:“早說此人不凡。”桃夭夭參玄學法之際,身位還往水邊慢慢挪動,相去七尺,五尺,三尺……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