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撲向一個又一個人影,刀刃劃破他們的喉嚨,刺穿他們的心臟。他追逐著他們恐懼的叫喊,把他們一個一個殺掉。這些都是他的罪孽,無法洗清,無法償還。
但是如果一切都能迴歸到滅世日之前的樣子,他願意付出一切。
他的左手掐住最後一個活著的教士的脖子的時候,他隱約看到那人身後耶穌像悲天憫人的表情。像是喜,像是悲,像是痛苦,更像是嘲弄。那個年輕教士的身體癱軟了下去,像他身後的塑像一樣沉重而冰冷。九曜殘缺的身體也跟著他倒了下去,他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了。
我和所有人一樣,都和螻蟻一樣卑微。在這個冷漠的世界上,徒勞地看著別人死去,等待著死亡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他躺在寒意徹骨的青石地板上,西比爾可愛的面容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她在他身邊蹲下,流下兩行無聲的淚水。
他想叫她別哭,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他突然感到有東西伸進了自己的胸膛,割斷了一條條血脈,一絲絲肌肉,疼痛得無以復加。他伸出血肉模糊的左手,握住了西比爾握著匕首的手,她纖細的手腕在他手中不住地顫抖。
他的左臂突然用力一扯,同時咬緊牙關,右臂一揚,利刃就刺穿了西比爾的心臟。她瘦小的身體摔落在了他的身旁,似乎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無辜的大眼睛茫然地望著奄奄一息的九曜。他的左手依然握著她的手腕。
“九曜。”她已經氣若游絲,“晚安。”
九曜想跟她說晚安,但是嘴唇已經被燒得粘在了一起,無法發出一絲聲音。鹹澀的眼淚流淌在燒傷後的面板上,疼得鑽心剮骨。
終於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聖所,光耀殿。
“你終於來了,親愛的兄弟。”
純白的大理石聖殿裡蕩起無數重回音。先知端坐在中央高處的白色雕花石椅上,神聖的金色光輝把整個聖殿都照耀得如同白晝。他微笑地俯視著站在臺階下的指揮官,他的笑容像是春風般溫柔。他絲毫不關心外面沖天的火光和血腥的屠殺,只要他願意,將生命重新賜予那些卑微的人類不過是舉手之勞。
“九曜沒有跟你一起嗎?我本以為這會是一次感人的家庭團聚。”他笑道。
“他的父母都是人類。”指揮官說。
“呵,人類如何能創造出如此完美的事物。人類卑微而渺小,而我們則是掌控宇宙的大能。”
“你錯了,”指揮官直視著先知金色的眼眸,“你永遠無法掌控人類。”
“那都是因為你。”先知的聲音提高了,彷彿不能壓制自己的憤怒。
“沒錯。”指揮官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他一步步走上臺階,離高高在上的先知越來越近。“人類無知又好奇,善良又自私,天真又狡詐。真是太有趣了。”
“就連我們,也越來越像人類了。你逐漸被慾望所吞噬,而我則開始相信愛這種愚蠢的東西。”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先知的面前。
“你這算是在對我表白麼?”先知依舊端坐著,金色的眼眸中波瀾不驚。他望著這個讓他魂牽夢縈了千萬年的人,心裡五味雜陳。
指揮官走上前去,彎下腰,戴著皮手套的右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公元2036年。
聯合國第六軍團。
“這麼早就走了嗎?”阿秀揉著惺忪的睡眼,側臥在床上。
“嗯,今晚有任務。”
“啊,又是‘大掃除’?”阿秀閉著眼睛,慵懶地問。
“對。”
“那些人就像老鼠一樣,一不小心留下一兩個第二年就能生出一窩。”
“嗯。所以上面一直在派人鎮壓。”
“要我說的話,派ms小隊過去直接都踏平就好了啊。”
“就算是這樣,有些人也能活下去的吧。”
“說的也是。”阿秀輕聲道。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一骨碌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看向流雲,“我聽子淵說那些帶原者裡最近出來個領袖好像很厲害,而且只有十幾歲,叫什麼來著——對了,米凱爾。你聽說過嗎?“
“嗯。是個難纏的小子。”
他想起那一頭火紅的頭髮,那個少年在前幾日的交火中用一把上世紀末生產的霰彈槍幹掉了六名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強哥知道訊息後連連感嘆沒想到那些帶原者裡也會有這麼傑出的人才。
說話間,他已經整理好了衣裝,站在鏡前。藏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