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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那大漢向段譽瞧了兩眼,便即轉過頭去,自行吃喝。段譽正感寂寞無聊,有心要結交朋

友,便招呼跑堂過來,指著那大漢的背心說道:“這位爺臺的酒菜帳都算在我這兒。”

那大漢聽到段譽吩咐,回頭微笑,點了點頭,卻不說話。段譽有心要和他攀談幾句,以

解心中寂寞,卻不得其便。

又喝了三杯酒,只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兩個人來。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撐了一條

柺杖,卻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個愁眉苦臉的老者。兩人走到那大漢桌前,恭恭敬敬的彎腰

行禮。那大漢只點了點頭,並不起身還禮。

那跛足漢子低聲道:“啟稟大哥,對方約定明日一早,在惠山涼亭中相會。”那大漢點

了點頭,道:“未免迫促了些。”那老者道:“兄弟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於三日之後。但

對方似乎知道咱們人手不齊,口出譏嘲之言,說道倘若不敢赴約,明朝不去也成。”那大漢

道:“是了,你傳言下去,今晚三更大夥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對方前來赴約。”

兩人躬身答應,轉身下樓。

這三人說話聲音極低,樓上其餘酒客誰都聽不見,但段譽內力充沛,耳目聰明,雖不想

故意偷聽旁人私語,卻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話都聽見了。

那大漢有意無意的又向段譽一瞥,見他低頭沉思,顯是聽到了自己的說話,突然間雙目

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聲。段譽吃了一驚,左手一顫,噹的一響,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

碎。那大漢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兄臺何事驚慌?請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段譽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過杯筷,移到大漢席上坐下,請問姓名。那大

漢笑道:“兄臺何必明知故問?大家不拘形跡,喝上幾碗,豈非大是妙事?待得敵我分明,

便沒有餘味了。”段譽笑道:“兄臺想必是認錯了人,以為我是敵人。不過‘不拘形跡’四

字,小弟最是喜歡,請啊,請啊!”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大漢微笑道:“兄臺倒也爽氣,只不過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兩隻大碗

來,打十斤高粱。”那酒保和段譽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嚇了一跳。酒保賠笑道:“爺

臺,十斤高粱喝得完嗎?”那大漢指著段譽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

不夠,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兩隻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

上。

那大漢道:“滿滿的斟上兩碗。”酒保依言斟了。這滿滿的兩大碗酒一斟,段譽登感酒

氣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他在大理之時,只不過偶爾喝上幾杯,哪裡見過這般大碗的飲酒,

不由得皺起眉頭。那大漢笑道:“咱兩個先來對飲十碗,如何?”

段譽見他眼光中頗有譏嘲輕視之色,若是換作平時,他定然敬謝不敏,自稱酒量不及,

但昨晚在聽香水榭中飽受冷漠,又想:“這大漢看來多半是慕容公子的一夥,不是什麼鄧大

爺、公冶二爺,便是風四爺了。他已和人家約了在惠山比武拚鬥,對頭不是丐幫,便是什麼

西夏‘一品堂’。哼,慕容公子又怎麼了?我偏不受他手下人的輕賤,最多也不過是醉死,

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當即胸膛一挺,大聲道:“在下捨命陪君子,待會酒後失態,兄臺莫

怪。”說著端起一碗酒來,咕嘟咕嘟的便喝了下去。他喝這碗酒乃是負氣,王語嫣雖不在身

邊,在他卻與喝給她看一般無異,乃是與慕容復爭競,決不肯在心上人面前認輸,別說不過

是一大碗烈酒,就是鴆酒毒藥,也毫不遲疑的喝了下去。

那大漢見他竟喝得這般豪爽,倒頗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說道:“好爽快。”端起碗

來,也是仰脖子喝乾,跟著便又斟了兩大碗。

段譽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氣,又將一碗酒喝乾。那大漢也喝了一碗,再斟兩

碗。這一大碗便是半斤,段譽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燒,頭腦中混混沌

沌,但仍然在想:“慕容復又怎麼了?好了不起麼?我怎可輸給他的手下人?”端起第三碗

酒來,又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