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徹底被他的沉默打敗,上官若愚乾脆不再搭理他,鬆開手,朝四周張望。
突然被鬆開的手腕,讓南宮無憂心裡掠過一絲極淺的失望,他微微抿緊了唇瓣,不著痕跡的將手收回去,素白的寬袖遮擋住了他的手掌,衣訣在風中翻飛,白髮搖曳,此時的他,與這條繁華熱鬧的花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啊,看到了!”上官若愚突然驚喜的叫了一聲,指著前方的巷子口,正在兜售麵條的露天鋪子,蹬蹬的跑了過去。
白濛濛的水蒸氣從鍋裡冒了出來,柴火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不絕於耳。
老闆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兩鬢的頭髮早已花白,但他臉上卻掛著熱情的微笑,向過路的每一個百姓投以善意。
“老闆,替我下兩碗麵。”上官若愚跑到攤販前,然後轉頭朝南宮無憂招手。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仿若一座活化石。
周遭的熱鬧,似乎難以進入他的世界,越是熱鬧,就愈發顯得他的身影是那樣的寂寥、冷清。
上官若愚有些心疼,她擰起眉頭雙手放在唇邊做喇叭狀:“喂!你快過來啊。”
她這麼一喊,老闆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當見到那刺眼的白髮時,他臉上熱情友善的微笑,明顯僵了一下,恐懼、害怕、不安……這種種負面情緒,在瞬間漫過他渾濁的眼眸。
可最終,他低下頭,再度抬起頭來時,又恢復了最初的熱情樣子。
“兩碗麵條嗎?要不要放辣椒?”老闆笑著問道。
他並沒有因為南宮無憂的存在,而拒絕做這筆買賣。
上官若愚闇暗鬆了口氣,立即抬腳,走到南宮無憂的身邊,“你愣著幹嘛?過去坐啊!在大街上擺什麼造型?”
南宮無憂欲言又止。
他雖然沒說,但上官若愚大概能夠猜到他想說的話,無奈的嘆了口氣:“拜託,你別以為每一個人都是愚昧無知的,老闆他是個好人,沒把你當作另類,再說了,不就是天生擁有一頭白髮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對於見多識廣的她來說,這點承受能力還是有的。
南宮無憂最終沒能拗得過她,緩慢邁開步伐,在露天的鋪子裡落座,樸素的桌椅,樸素的麵攤,周遭質樸的一切,卻絲毫無法影響到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
彷彿因為這個男人的存在,這間麵攤,也變得蓬蓽生輝起來。
上官若愚拉開凳子,坐在他的對面,她用熱茶將筷子沖洗乾淨以後,才遞給南宮無憂。
“你是不是頭一回這麼晚出來吃宵夜?”她發現,這一路上,他的好奇,他的拘謹,他的無措,綜合這種種情況,不難推斷出,這個男人對這種場面的不適應甚至可以說是陌生。
“恩。”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沒有隱瞞。
“為毛?晚上的京城也熱鬧啊。”
“呵,我的出現會破壞大家的心情。”南宮無憂平靜的說道,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受傷,感到傷感。
“雖然這句話挺裝逼的,不過,我還真想告訴你,人有時候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其實你沒你想象中的擁有那麼強大的殺傷力,這年頭,聰明人不多,但也是有的,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因為那些滑稽的理由,排斥你。”上官若愚開始兼職心理輔導師。
雖然她學的是法醫專業,不過,心理學是每一個即將踏入法醫行業的人,都得學習的一門必修課。
而現在嘛,她似乎也有了用武之地。
南宮無憂微微一怔,淺薄的眼皮緩緩抬起,怔然注視著她。
“我說啊,你下次能不能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真的很受不了,他不知道這種單純的眼神,很容易引人犯罪嗎?從最初她就發現,在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能夠引起人施暴的特別氣質。
“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種話的人。”南宮無憂幽幽解釋,“謝謝你。”
哪怕明知道這話是一種變相的安慰,可這並不妨礙南宮無憂感激她。
一個並沒有太多交情的女子,卻在這一晚,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感動。
“別這麼客氣,咱們倆誰跟誰啊?”上官若愚特接受不了他太過禮貌的行為,雖然他看上去平易近人,又羸弱可憐,不過,這些東西就像是豎在他和其他人之間的一道屏障。
過分的禮貌何嘗是生疏和客氣的提現?
“兩位面好咯。”老闆的出現,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交談,熱騰騰的麵條放在他們的面前,嫋嫋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