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更加重要嗎?
“時辰已到。”淡漠的聲線緩緩傳開,同時,也阻斷了夜月滿腹的勸言。
他無情轉身,在監斬臺上方的木椅上悠然落座,素白的衣訣及地,纖細的手指緩緩握上桌上的竹筒,從裡邊抽出一塊用硃砂寫著‘斬’字的木牌。
邢臺上,被五花大綁的羅家人眥目欲裂的看著上首新帝的動作,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那塊木牌落下,他們立馬就要人頭落地!
呼吸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他們屏住氣,只剩下一顆心臟,砰砰的跳動著,似是鼓音,分外震動。
但南宮無憂卻不急著將斬立決的命令下達,他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的木牌,神色淡淡的,卻讓人有種心底發毛的異樣危險感。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死或許不可怕,但等死的過程,絕對能摧垮一個人的神志和心靈。
羅家人此時的心情,就是如此,他們緊張的看著南宮無憂的動作,視線完全不敢從他身上移開,那種等死的恐懼感,讓他們渾身不停的冒著冷汗。
會死嗎?他們今日真的走到死期了嗎?
想要活下去的念頭,以及死神高高舉起的鐮刀,無情的折磨著他們的心臟。
夜月微微擰眉,主子究竟在等什麼?看了看天色,午時已過,就要錯過斬首的時辰了。
“只讓你們人頭落地,未免太簡單了些。”木牌啪地一下,從他的掌心滑落,掉落在身前長長的橡木長桌上。
清脆的碎響,卻是被這些羅家人聽得一清二楚,那塊木牌,好似掉在他們的心尖,緊繃到快要斷裂的神經,剛放鬆,冷不丁的,在聽到他這番話後,再度繃緊。
“南宮無憂!你這怪物!是男人,你就乾脆點,別像個娘們似的唧唧歪歪。”羅家家主,前貴妃羅璇的親生父親,前朝廷命官,此刻面紅耳赤的跪在邢臺上,扯著嗓子,衝南宮無憂咆哮。
那並非是憤怒的吼叫,而是人在恐懼到極致後,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大膽。”邢臺下的隱衛,霍地拔刀出鞘,鋒利的刀刃直指他的咽喉,刀身嗡嗡的鳴叫著,帶著一股濃烈的煞氣。
他怎麼敢用這種態度對主子說話?這人,該死!
“不過是喪家之犬臨終前,最後的叫囂。”南宮無憂單手托住面頰,幾縷銀白的秀髮,從額上落下,人還是那個人,就連面色,也與平日沒有任何差別,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此時的他,像是一朵佔滿毒的罌粟,妖豔如斯,邪肆如魔。
高潔與妖冶兩種矛盾的氣質,此刻,卻巧妙的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
夜月心口一震,迅速垂頭,神態愈發恭敬,恭敬到近乎謙卑。
“聽說世上有一種刑罰,名為烹殺。”涼薄的唇瓣一張一合,簡短的話語,輕如鵝毛,又如驚雷,震在眾人的耳畔。
烹殺?
羅家人慘白的面容此刻因恐懼,竟浮現了幾分死氣。
菜市口周圍的百姓,個個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看著語出驚人的天子。
他的神色很是清冷,完全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意思,就好像他真的在考慮,要在現場,執行一回這可怕的刑罰。
寂靜的菜市口,好似有寒風呼嘯,吹進每一個人的心窩裡。
“朕只聽說過,卻未曾見識過,今日正巧有機會,夜月。”他輕聲一喚,眸中不見任何笑意,唯有一片森冷。
“屬下在。”夜月頂著滿頭的冷汗,應道。
主子他該不會真的打算在眾人面前上演一出殘酷酷刑吧?如果真是那樣,今日以後,主子必定會揹負上暴君之名!
為了幾個死刑犯,這樣做,值得嗎?
“去找鍋來。”他淡淡的吩咐道,彷彿只是在說,今天要吃什麼,而不是要大煮活人。
夜月面上一怔,緊繃的面頰忍不住抽動幾下,“主子……”
就算要使用酷刑,完全沒有必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啊。
“去。”言簡意賅的一個字,強勢到不容任何人質疑,更別說是反駁。
夜月只能苦笑著躬身退下高臺,去執行他的命令。
他將找鍋的任務交託給一名隱衛,低聲吩咐道:“派人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如果有誰能阻止主子發瘋,那麼,除了姑娘外,再不會有第二個。
夜月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通通寄放到上官若愚的身上,希望能在慘案發生前,把給從敵人手中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