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茶盞被輕輕擱到旁側的矮几上頭,沉默許久的男人,終於抬眸,神情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他看似平靜、淡漠的面容下,究竟掩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迎上帝王漆黑幽冷的眸子,左楠背脊猛地一僵,彷彿有一股寒氣,從脊椎竄上頭皮。
“你不說,朕也知道。”寡淡的唇瓣微微上揚,弧線略帶譏諷:“傳鎮東王,崔浩。”
能讓他寧死也不肯說出之人,除了昔日的大將軍,不會再有第二個。
左楠臉色大變,“皇上,此事乃卑職一人所為,與王爺無關啊。”
若是追究到王爺頭上,王爺豈不是命在旦夕?
“是。”夜月領命,對大聲嘶吼的武將置之不理,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皇上,王爺他一生為國,您怎能這麼汙衊他?他當真不知此事,是卑職見王爺被罰,心有不忿,瞞著王爺乾的,請皇上明鑑。”左楠將所有的罪責揹負在自己身上,只為了保住崔浩。
他不怕死,但他卻不甘心!他原本是想,用一條命換朝綱穩定,除掉妖女。
誰想到,妖女未死,而他所做的一切卻早已曝光,如今,還要牽連到王爺頭上,若是連王爺也被責罰,朝廷上,還有誰敢站出來,勸誡皇上啊。
“你還沒這個膽量。”他的說辭,南宮無憂一個字也不信。
此事與崔浩無關?呵,他不信!
“皇上……”左楠面如死灰,他知道,不管他今日說什麼,皇上也不會放過王爺,心頭一片淒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盡忠報國,為了江山社稷,付出一切,到頭來,卻抵不過一個妖女?
崔浩很快便被夜月帶到廳中,得到訊息的不少將令,也紛紛趕來知府府中,院子裡,站著密密麻麻一大堆人,他們仰頭注意著廳中情況,當看見左楠滿臉不甘,跪在地上的畫面後,心頭為之一緊。
“左將軍做了什麼,竟惹怒了皇上?”
“不知道啊,今天慶功,一直沒見到左副將。”
“王爺也牽扯其中,天哪,到底所為何事?”
……
武將們一頭霧水,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廳中那讓人窒息的沉重感,他們卻能感覺到。
帝王看似平靜,可那股雄渾且凝重的壓迫感,讓他們知道,只怕今晚,不會是一個寧靜之夜。
南宮歸霸擰著眉頭站在武將前方,神色很是凝重。
該不會王爺他對皇嫂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不然,怎能讓皇兄盛怒至此?
“主子,鎮東王帶到。”夜月躬身行禮,然後退到牆角。
“朕念你多年戰功累累,你再三詆譭朕之妻子,朕仍留你一條狗命,崔浩,朕的縱容,你竟以此等方式報答麼?”薄唇輕啟,危險至極的話語從唇縫間流淌出來。
一字一字,如同重錘狠狠敲打在崔浩的心上。
皇上在這兒,就說明,計劃失敗了!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先帝在上,老臣無能,竟未能親手除掉這霍亂朝綱的妖女,為南商除害,老臣無能,無能啊。”
“嘶!”無數將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聽這話,鎮東王他果真要對娘娘不利?
“很好,”南宮無憂怒極反笑,“既是如此,朕特許你前去陪伴先帝,給他刀。”
他拂袖轉身,已是不願多看下方男人一眼。
素白的衣訣輕輕劃出一抹搖曳的弧線,夜月抽出腰間佩刀,哐噹一聲扔到崔浩腳邊,“王爺,請吧。”
森冷的刀刃在燭光下,閃爍著點點寒芒。
崔浩那張老淚流淌的面容,清楚的倒影在刀刃上。
他顫抖的將長刀撿起來,橫於脖頸,“老臣死不足惜,可老臣只希望能用這條命換回皇上的清醒,妖女不除,南商必亂!請皇上為了江山,為了天下萬民,醒醒吧。”
話音剛落,手下猛地用力,竟要橫刀自刎!
“王爺——”左楠失聲痛呼,這個八尺男兒,在此刻,竟忍不住紅了眼眶,雙眸里布滿一條條血絲。
“砰。”一股強勁內力從廳外逼來,斬斷刀刃,斷裂的刀尖叮噹一聲落在地上,剩下的斷劍,擦著崔浩的脖子滑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皇兄,王爺即便鑄下大錯,但求您念在他為南商多年勞苦的份兒上,饒他一命吧。”南宮歸霸跪地請命,方才,若非他及時出手,只怕這會兒就要為崔浩收屍了。
“請皇上三思!”後方無數將領紛紛跪地,為崔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