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大隊出錢包了,因此很少有輟學的。但現在不行了,有限的土地不斷被佔用,剩下的耕地已經無法養活這麼多人了,自然減員、計劃生育和人口外流,使農村的常住人口不斷萎縮,每個自然村裡的孩子數量都在減少,因此只能是幾個村子合起來,才能辦起一所小學。在小一點的村子,那些不到10歲的孩子,每天上下學要跑十幾裡的路,遇到颳風下雨,非常遭罪,家長也很擔心。上了中學之後,離家就更遠了,因為不是每個鄉都有中學,因此他們只得住校,半個月回家一次,交通不便的,一個月也回不了一次家。學校的伙食很差,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樣飯菜,所以害得多數孩子患有胃病。好不容易熬到高中畢業了,考上大學的還好,若考不上大學,回家種地,讀書和不讀書就顯不出什麼差別,所以家長讓孩子讀中學的積極性並不高。就是考上大學的孩子,家裡也不一定能供得起,孩子到了城裡,更是得在物質上、精神上繼續承受痛苦,所以家長讓孩子上大學的興致也不是很高。如此總結下來,輟學外出打工賺錢,幾乎是他們唯一可選的路。
局長說他只說大實話。他對在村子裡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短時間內沒有什麼信心。但他決心保證讓每一個適學兒童都能入學,能至少讀完小學。正因為如此,他對唐戈捐建10所小學的善舉,格外地歡迎。
唐戈家所在的靠山屯是附近最大的村落,有將近100戶人家。80年代蓋起的磚瓦房已經顯得破舊了,但還不算過時。有一所小學校設在這個村子的正中央,校舍是以前的大隊部,曾翻修過,倒也寬敞明亮,就是裡面過於破舊。校舍原是土木結構,房梁和立柱已被歲月薰染打磨得油黑髮亮,上面刻痕累累;檁子和椽子大多被壓彎了腰,從落到地上的白點點看,上面的木結構已被蟲蛀得比較厲害了。至於窗框,更是七扭八歪,一看就知是座危房。學校的院子比較大,當年開大會、放露天電影都用它。院子沒有鋪磚或打水泥,夯過的泥土表面已經坑坑窪窪,不再平整,孩子打鬧時經常有人崴腳脖子。就是這麼個地方,硬被隔出三間教室,一間辦公室,供周圍3個自然村的200多個孩子在這裡讀書。每個年級一個班,每個教室兩個年級,一邊上課,另一邊就得自習。
股海別夢 唐戈病逝(11)
唐戈最小的一個侄子也在這所學校裡上學。他媽媽為了讓小兒子也能像他叔叔一樣,遠遠地飛出這個小山村,飛到大城市去,給他起名叫唐學戈。小學戈沒有辜負媽媽的一片苦心,學習成績在班裡一直名列前茅。他當然不知道他的叔叔正在外邊受罪。
扒掉大隊部,在原址上重建希望小學的方案沒有獲得透過。村民們想保住這座修了幾次的“老建築”。那是當年所擁有的集體凝聚力的唯一象徵和遺蹟了。大夥兒在村東頭給新學校選了一塊更“眼量”的地兒。
再說唐戈的哥哥。到底是一個媽生的,他從李思恩、馮雪那裡得知訊息後,第二天就拋下農活,起身去了昆明。唐戈給他匯的錢他一分未動,也沒有和他的家人提起過。去雲南省醫院之前,他把錢取出了一部分帶上,以備應急。後期唐戈染上毒癮之後,他寄給哥哥的錢都被他哥陸陸續續取出來,用於給他買毒品止疼了。
哥哥到醫院找見唐戈後,兄弟二人相擁而泣。
唐戈此時身體已經非常瘦弱。無休止的病痛和毒癮的間歇發作,輪番折磨著他,使他苦不堪言,嗎啡的劑量也在因此而加大。
哥哥到後的第三天,景開公司以有親人服侍為由,召回了派去護理唐戈的員工。又過了幾天,醫院要求續交住院費,但景開公司卻拒絕為唐戈繼續支付治療費用。唐戈直接打電話向公司財務討要,現任財務部經理只好坦誠相告:“公司連資訊釋出費都支付不起了,實在沒錢再給您支付醫藥費,只能請您自己先行墊付,以後再找機會報銷。”
唉!這又能怪誰呢?
躺在床上,睡不著而又感覺不太疼的時候,唐戈會把這些年所經歷的事,像放電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地過:上學讀書時的得意和一帆風順;出國不成時的無奈和憂傷;剛參加工作時的雄心與理想;企業運作中的風險與瘋狂;公司上市後的揮霍與挫折……
自己想愛的愛過了,想享受的享受到了,所能做的都已經盡力了,想來應該是知足了。至於天命難違,大限早到,一些該做而來不及做的事,特別是一些補償別人報答社會的事沒來得及做,只能歸於遺憾了。天地尚有殘缺,人哪能沒有遺憾呢。
唐戈本科學的是哲學,所以有一大堆中外哲學家及其哲學思想裝在他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