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認識她。
真安全,也真殘忍。
她加快了步伐。
劉公公滿懷疑問,這雲妃去皇帝的寢宮時抬腳沉重,如今卻健步如飛,難道是不喜歡見到皇上?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確實有些妃子或者後/宮佳/麗是不太願意給皇帝侍/寢的,這一型別的女子往往不追逐名利,也不善玩權術,只是迫於家裡的壓力或者其它原因而被鎖進這深宮裡,想來也真是可憐。
於是劉公公也不再猜疑,反而是憐憫起她來了。
…………
十日後的一天,她向皇太后及皇后申請回孃家一趟,理由是孃親病了。
皇太后和皇后對於她這個人印象既不好也不算太壞,看見她申請的理由也夠充足,便應許了。
她請得了三天的假期。
除了她的那個貼身丫鬟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將從此離開皇宮,將以另一幅面目在這世上活著。
為了免去屆時出事後朝廷怪罪她的父母,她已經事先叫一個可靠的人送去了信,信寫得很隱喻,但她的父親是個讀書人,她相信他能讀懂她的意思。同時,她還將一個裝著她這些年在皇宮裡獲得的俸祿的箱子交給他一起送去。
然後,她秘密派人給小王子送去了一首詩: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徵轡。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欄倚。
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出宮的那一天,她在宮門口朝裡面側身行了一拜。
從此與宮廷再無半點牽連了。
抬頭望向那耀眼的太陽。心裡的離愁便化為了勇氣。
她獨身一人,在一家旅館住下,靜待夜晚的來臨。
夜色降臨之後,她換了衣服,戴上帷帽,穿過那條狹窄的小巷,找到了周天房。
“你怎麼提前來了?”周天房大驚,但又彷彿瞭解了什麼似的示意她進來。
“因為時間上來不及了。”她簡略地說。
“那好吧。那就開始吧。”他引她到裡屋的一張特製躺椅上,開始給她易容。
她咬著牙忍/受那剝皮般的痛楚,緊握住拳頭,任憑指甲將手掌心刮出血來。
她知道,只要熬過了這一關,她和她的孩子就安全了,小王子也安全了。
想到這裡,她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足足三個時辰後,周天房用虛弱的聲音說:“可以了!”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
周天房給她取來一面鏡子,她看見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姿色極為平淡的臉。
是她要求周天房這麼做的。她要儘可能地醜化掉自己的容顏。
“還滿意嗎?”周天房問她。
她點了點頭。從行李包裡拿出一袋銀子交給他,鄭重地說:“謝謝了,它日若有人來問起你這件事。請替我保密。”
“自然,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不需要你囑咐我也要遵守的事。”
“那我就放心了,告辭!”她朝他一抱拳,走了出去。
現在,走在大街上也不需要擔心會被人認出了。
但是她依然十分謹慎,頭上依然戴著帷帽。
在暗黑的街道邊,她找到了一間很小的客棧,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她便叫了一個車伕帶著她去城門關。
她將事先準備好的虛假/身份/證明遞交了上去,很快便獲得了出城的權利。
出得城門關。但見一望無際的蒼茫山野。
她朝其中的一條山道走去。
她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曾和父母去過這座山上的一間寺廟上香。
她還記得那位老住持的模樣。
冥冥中她覺得自己與那老主持有點緣分。她想去投靠她,希望能當個戴發出家的居士。
“你已經對紅塵了無牽掛了嗎?”老住持已經七十多歲,一雙眼睛卻湖水般的清澈,望著雲妃靜靜地問。
“是的。”
“可是你還懷著孩子。”老主持又說。
她一驚,沒想到老住持的眼力這麼厲害。
“是的,我懷著身孕,我只想安靜地將他生下來,讓他在這世上安安靜靜地、幸福地活下去。”
“那麼,你覺得你能給他一個安靜、幸福的未來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