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希望”確實是人在絕境中最需要的東西;哪怕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希望;司馬灰覺得自己活了二十來年;還真沒做過什麼有意義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社會上究竟能做些什麼;從緬甸逃回來之後。好不容易被宋地球收留。以為從此能有份正經職業。可沒多久宋地球就遇害身亡了;畢競自己這身份是臨時工;與燒鍋爐的水暖勤雜人員一個待遇;連檔案都在勞動局;回去之後單位還能不能接收都不好說;所以他對此事也沒存什麼指望。
司馬灰甚至越想越是迷茫;總不能再跑回緬甸參加游擊隊;他又不願意到北大荒農場去刨地;最多也就是到“黑屋”繼續扒鐵道;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麼選擇?如果是眼下說最奢望的事;那就能夠是找個清靜地方住幾年。
羅大舌頭斥道:“你找清靜地方幹什麼;想煉丹去※我記得你當年不是一直謀劃著;要把夏芹娶回山上當壓寨夫人嗎?
司馬灰說:“那都是哪輩子的事了;再說夏副司令員看我去了就想掏槍;我都不敢從他們家門口過;你在軍區的名聲比我好多了;要是你主動上門求親;這事興許能成。”
羅大舌頭信以為真了;忙問司馬灰:“你覺得人家小夏真對我有意思嗎;我怎麼一直沒看出來呢?那個一那個夏副司令員還算清正廉潔吧?”
司馬灰說:“我覺得這也得分是什麼事;你要敢空著手上門;就衝夏副司令員那脾氣;他還不直接讓人把你拖出去斃了?”
羅大舌頭感到很為難:“問題現在咱都瓢底了。我哪還有錢去賄賂他老人家?宋地球許給咱的工資待遇根本就沒兌現一…”
司馬灰說:“那你回去好好工作;攢夠了錢再說;反正娶媳婦生娃的事也不用著急;俗話說好女不怕醜。生到四十九。”
羅大舌頭和司馬灰鬍扯了幾句;又趁機問通訊班長劉江河:“你這個生瓜蛋子;在老家牧區的時候有沒有相過物件?”
通訊班長劉江河可不像羅大舌頭似的什麼都敢說;他只希望能順利完成上級部署的艱鉅任務;立功提幹;繼續留在部隊;要不然再過半年服役期滿就該退伍了;他在無線連學的通訊技術;回到地方完全用不上。但劉江河覺得這次所要執行的任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經常會拖考古隊的後腿;不僅幫不上忙;還致使“光學無線電”受損;使考古隊同後方失去了聯絡;回去不被處分就不錯了;怕是指望不上立功受獎。另外他也十分佩服司馬灰和羅大海的本事;真要是離開了部隊;他就想跟司馬灰學點技術;哪怕給考古隊當個鏟匠之類的臨時工也行;吃公家飯總強似回到牧區擀羊毛。
司馬灰心中感嘆:“我自己都不知道將來該去什麼地方混飯吃;上哪給你小“子走後門?’但他不想讓劉江河感到失望;因此也沒拒絕。
司馬灰察覺到氣壓變得更低了;寂靜的空氣中似乎潛伏著不安的譟動;而考古隊正在經過的地形四周聳起;像是一處類似月球表面的“環形坑”;直徑僅在十米左右。可能是千萬年前從地幔裡上升的熱流或熔岩噴湧形成;此處沙層較淺;正可以作為倚托;躲避隨時都會到來的風暴;便讓眾人就地停下;仰臥在環形坑邊緣輪流睡上一陣。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落地裡風如潮湧;砂石飛走;司馬灰立刻驚醒過來;他發覺地底出現的氣象雲比預想中還要恐怖得多;就戴好風鏡;讓通訊班長把沙橇拖到身邊;然後伏在地上等待風暴的到來。
這時勝香鄰取出一張照片交給司馬灰;先前在“地底測站”中找到了一些檔案和資料;她剛才發現裡面有張照片;是1958年那支中蘇聯合考察隊的合影。
司馬灰接過來。藉著礦燈的光亮看了看;這張照片確實是考察隊全體2z名成員的合影;他們分成三排;前排坐在地上;中排半蹲;後排站立;背景在荒漠裡;也許是“羅布泊望遠鏡”的洞道外部。
勝香鄰對司馬灰說:“你再仔細看看這張照片;第二排左起第一個人。”
司馬灰將照片拿起來再次端詳;果然是有些地方不對勁;那感覺就跟深更半畏裡見了鬼似的;不覺奇道:“這個人?”
正自疑惑之際;趴在旁邊的羅大舌頭突然一柏司馬灰肩膀;用手指了指遠處;提醒他惜況有異。
司馬灰放眼眺望;見從遠處的黑暗裡出現了一條白線;好像是有某種發光物體;隨著距離漸近;朦馳暗淡的細長光線;迅速變成了搖曳不定的白練;一個猶如巨型水母般的白色幽靈;漂浮在漆黑無邊的大海中。綿延聯十里之長。
第二部 樓蘭妖耳 第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