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妄圖窺覷佔婆王朝的寶藏,死神之翼就會降臨在誰的頭頂。
此後佔婆王朝果然逐漸走向消亡,不過這個古老的民族在越南和寮國北部,仍具有一定勢力,甚至可以說近幾百年來,整個越南的歷史,就是一部越人與占人的交戰史。但到得今時,殘存下來的佔婆後裔,早因年深日久,忘卻根本,已經參悟不出前人留下的暗號,惟獨一些撲朔迷離的古怪傳說流傳至今,說是:“那座古城沉入了地底,飛蛇穿行的濃霧籠罩著裂谷。”誰也解釋不清,這究竟是預言還是暗示。
野人山大裂谷中的濃霧來自地底植物,相傳這種“憂曇婆羅”的霧狀花冠懼水,但野人山裂谷地勢特殊,若無狂風暴雨引動山洪,很難驅散濃霧。而佔婆人在城墟底部,開鑿了若干條蛇腹形洞窟,叢林殘骸裡又布有許多積沙滲水的豎井,洞底積水成渠,那些佈滿暗河兩側的石俑,都是張口空腹,並與古城底下的泥沙相連,可以起到調節水位的作用,有積水的區域就不會有霧氣出現,所以這些隧道是野人山裂谷裡唯一安全的地方。
木闞並不是殘留在緬北的佔婆後裔,他之所以知道這些隱情,是因為在英國殖民統治時期,他是緬籍英軍,曾專門協助英國探險家到處收集情報,可還沒等英國人準備挖掘阿奴迦耶王的財寶,日軍就已經佔領了緬甸。
後來盟軍反攻,收復了大片失地,木闞就被徵為了隨軍的通譯,不想這次跟著補給連執行任務,居然闖入了許多探險家做夢都想進來的野人山大裂谷,也是始料未及,但是看此情形,其餘的人現在恐怕都已遇難了,隧道里無路可走,外邊又被濃霧覆蓋,並且失去了聯絡,其餘的盟軍部隊,根本不知道補給連進了猛獁洞窟,所以別指望能有救援。
木闞告訴錢寶山,其實“四百萬寶塔之城”,根本不是城池,它的裡面只有唯一一條路徑,除此之外,並不存在任何別的空間。實際上整座古城就是一個“通道”,佔婆王的一切秘密都在通道盡頭的黑牆之後,但那裡面究竟是個什麼情形,他就不得而知了。
木闞認為眼下只有想辦法到最深處看個究竟,或許能找到出口,因為佔婆人是在地陷之後,才進入裂谷最底部建造古城,這地方實在太深了,不可能直接下來,在地下肯定藏有別的出口,儘管這僅是依理推測,無法確定。他又說:“相傳任何膽敢窺探阿奴迦耶王秘密的人,都會死於非命,眼下情況完全不明,萬一裡邊真有惡鬼,就得把命搭上,不如先讓一個人進去,一旦遭遇意外,不至全軍覆沒。”於是木闞讓錢寶山在外等著,自己則帶槍深入隧道尋路,可去而不返,恰似泥牛入海,銀針落井,就此沒了蹤影,任憑錢寶山在外邊喊破了喉嚨,裡面全沒一絲回應。
錢寶山認定木闞遇到了惡靈,多半已被生吞活剝了,他雖然是個當兵的,卻為人儒弱,向來沒什麼主張,此刻膽怯起來,再也不敢接近木闞失蹤的那條隧道。出於人類求生存的本能,竟使他只靠吃山洞裡生長的地菌,在地下隧道里支撐苦熬了幾十年。錢寶山每天都要不停地和自己說話,否則連人類的語言都忘記了,而且久在陰晦之中,活人身上的氣息漸漸消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人是鬼,早已不抱生還之望,只等壽數一盡,倒頭就死也就是了,可今天突然間聽到上邊彷彿天崩地裂,隧道里的積水也隨即暴漲,還以為是有山洪灌進來了,就冒死爬出來看個究竟。他在黑暗中生活得太久,雙眼適應了這種環境,恰好看到司馬灰等人藏身在樹窟窿裡歇息,他也不知道來者何人,倘若碰上進來尋找佔婆王財寶的賊子,難免會被殺了滅口,所以只在暗中廝窺,不敢近前。
錢寶山觀察了許久,覺得司馬灰等人不像匪類,直至那些枯萎消失的“憂曇缽花”重新生長,濃霧也隨即出現,四個倖存者又在密集的植物殘骸中迷失了方向,這才用訊號燈將他們引入蛇腹隧道。
等錢寶山講完了經過,就試探著問司馬灰等人何以到此?司馬灰只推說自己這夥人都是游擊隊,根本不知道野人山裡埋藏著阿奴迦耶王的黃金蜘蛛城,因為途中受到熱帶風團襲擊,被迫逃進裂谷裡躲避,又遇地面坍塌,才誤入此地。至於盟軍反攻緬甸後,世界風雲如何如何變化,以及他們進山尋找蚊式特種運輸機、引爆地震****等等緊要之處,則是隻字未提。
那錢寶山對此也未多作深究,只是說天見可憐,讓他百死之餘,還能在這裡遇到同胞。但是他在隧道里轉了幾十年,對這裡的地形瞭如指掌,發現隧道下邊就是沒底的大泥掉子,確實沒有任何出口存在,而且先前的震動,使廢墟下的洞窟出現多處崩塌,如今只有古城內部的主隧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