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雨宮睜開眼,發現教室裡的老師和同學都朝他看來,他正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點不好意思地像老師示意以後,雨宮撿回翻倒的椅子,重新坐回座位。高橋非常歉疚地說:「對不起啊,我推得太大力了!」
雨宮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摸了摸胸前的衣服,完好得不能更完好了,手腳也沒有被綁住的痕跡,可是他覺得他的耳邊還猶有剪刀的咔嚓聲,面板上也依然殘留著那冰涼的觸覺。
雨宮的失眠症還在繼續。
不過不是像之前那樣莫名的無法入睡,而是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覺得頭頂近處有手術探照燈的燈光,然後就會想起之前異常真實的夢境,即便已經過了好幾天,一想起那張臉,就會渾身不自在,甚至聽到類似的聲音,也會不由自主地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雨宮覺得自己有點緊張過頭,可是那種不管在幹什麼都被那個人的目光追隨的感覺卻揮之不去。那天高橋拼命向他道歉,可是他倒覺得如果不是高橋,他大概就會死在夢裡了。
可是現在他在晚上越來越睡不著,白天越來越困,真是惡性迴圈。
而最壞的事是,高橋感冒請假了,這下沒有人在課上把他叫醒了。
又到實驗課,雨宮收拾著要去上課的學習用品,想想是不是該去保健室誰一節課躲一下,但是覺得為了一個噩夢而缺席實在是太可笑了,他對自己都說不過去,於是還是決定去上課。
安藤老師的授課真的很無趣,雨宮難以想像這麼死板的課竟然是從去年才畢業的年輕老師安藤的。要是不去看講臺上那個板書都寫歪,偶爾還慌慌忙忙找自己授課筆記的年輕人,他一定會覺得講課的是個老學究。
可是再怎麼想這些有的沒的也沒用,他只覺得眼皮異常沉重,掐自己的大腿也無法抗拒睡眠帶給他的誘惑。
終於,他還是墜入了黑暗的深淵。
*
雨宮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面壁。
他的姿勢的確是面對著牆壁站著,只是地點是在無人的陰森走廊。走廊的一頭似乎有昏黃的光線,而另一頭什麼也看不到。
雨宮感覺到自己臉上戴著厚口罩,伸手去摸的時候發現手上也戴著手術手套,身上還穿了手術服和白大褂。他想脫,可是發現這些「裝備」像是長在了身上一樣,怎麼也脫不下來,倒是搞得自己面板生疼。
雨宮放棄了脫下這些愛是的衣服,於是打量著周圍,向走廊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所謂的光亮是來自一個未緊閉的房間的門縫。
雨宮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房間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手術燈,但是因為光線的問題,房間內並不是很亮。手術燈下有一張手術床,手術床上綁著一個人。那個人被幾條很寬的皮帶束縛住了四肢,束縛的皮帶在那人身上捆綁的距離十分均勻,那人拼命掙扎的樣子看在雨宮眼裡像是一條毛毛蟲在不停扭動。
也就一發愣的功夫,雨宮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其實也不是動不了,而是自己的身體無法按自己的意識動了。右腿慢慢地抬了起來,向前跨去,然後左腿用力把身體向前送,就這麼一步一步地,站到了手術檯的旁邊。
雨宮無法形容自己的震驚——躺在上面扭動的人不是自己是誰!
他無法剋制自己的手去觸控眼前那個長著和自己一樣的臉的身體,隔著手術手套依然能感受到面板的溫熱和心跳的震動,他就這樣一寸一寸地觀察每一根血管,每一個毛孔,甚至是曾經的自己從未注意到過的細小的黑痣,然後收回了手,向旁邊的器具盤伸去。
雨宮看到床上的自己露出害怕的神情,他的內心也拼命喊著不要,可是他身上的動作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無論他如何在內心阻止、吶喊甚至是乞求哭號,他握著鋥亮手術刀的手還是一刻不停地向床上的身體靠近。尖利地刀鋒就這麼放到了面板上,輕輕一用力,面板下陷了一些,然後有一顆如小珠子般的血液從裡面滲了出來,接著越來越多……
第16祭長夢不醒二
圖書館的討論組小隔間內;四十八願正在紙上寫寫畫畫,四十九院不停地從書架上搬來厚重的資料。
「這幾本沒用;拿回去還吧。」四十八願頭也不抬地指使四十九院幹體力活。
四十九院雖然非常樂意幫四十八願做事;但是……
「綾人,我搬不動了……」四十九院趴倒在桌上;連手指都不想動彈。
四十八願握著筆抬頭;看了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