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切地說出他所渴望的,得到的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可能,芙蕖。
夢想破碎的聲音,如殘缺的風鈴哀哭著,迴盪在他每夜每夜的噩夢中。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只是,拒絕的人和被拒絕的人,調轉過來。
「為什麼?」餘浪緩緩吸了一口氣,低聲問:「同樣的事,你從前曾經什麼都不顧地做過一次,為什麼不能再做一次?」
雖然知道眼前的男人狠毒無情,但他卻有一雙如此深邃而富有感情的眼睛。
被他深情地凝望著,烈兒感到自己的心臟激烈地顫抖。
他恨自己的軟弱。
握著桌下的左拳,努力回想腦海裡曾經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予過他一切的那張溫柔的笑臉。
永逸,他有永逸,只有永逸。
烈兒用力咬了咬下唇,冷冷道:「有的事情,能做第一次,但做不到第二次。就像你殺一個人,能殺第一次,還能殺第二次嗎?餘浪,你是聰明人,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
餘浪彷彿被劍刺中一樣,臉上血色驟然退盡。
他坐在椅中,腰桿還是挺得筆直,指尖卻不斷地微微哆嗦。
極緩、極輕地,呼氣、吸氣。
好一會,他慘然一笑,「我每日餵你喝的那種藥湯,名叫香魂斷。那既是毒藥,又是保命藥,每日必須服下一劑,才能壓抑住體內的毒性,一日不服,立即毒發。」
略一頓。
又道:「此毒沒有任何解藥可以徹底消去,連我也無法從你身上拔除已經深埋的毒性,但你只要從此和我在一起,我會每日為你熬製藥湯,護住你的性命。烈兒,我保證將藥湯中令你昏沉的成分去掉,你除了每天必須飲用一碗熱湯外,其他行動與常人無異。我會寵你,愛你,陪你終老。」
他緩緩將視線投在烈兒身上,目光帶著懇求和無盡憐愛。
烈兒卻轉過頭,始終沒有和他目光相觸。
手握著烏木椅的扶手,五指用力,彷彿要把扶手硬生生掰下來。
餘浪等了很久,輕輕地呼一聲,「烈兒。」
烈兒猛地一怔,不但指指拳,連肩膀也激動地微顫起來,好像一把火燒著五臟六腑,絞痛得不可忍。
他用盡全力晃了晃頭,把滿腦子蠱惑人的回憶狠心地一揮而去,擠出一絲強笑,「香魂斷,真是個香豔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毒發的時候是怎麼一種形容?」
餘浪看他的樣子,知道他志不可改,眼眸深處驀地逸出一絲絕望。
片刻,目光中沉痛哀求盡數斂去,表現出往日的冷靜。
「這個毒雖然無藥可解,但並不叫人受苦。一日不吃湯藥,毒性從丹田散發出來,滲入全身血脈,中毒者身上的奇香會越來越濃烈,等到十二個時辰後,香味驟然散盡,人就會像睡著了一樣。」餘浪看了烈兒一眼,低聲道:「永不醒來。」
烈兒想了想,喃喃道:「這倒也不太難受,多謝你手下留情。」
思忖片刻,不知他想到什麼,換了一種認真的表情,抬起眼看著餘浪,柔聲問:「可以再求你一件事嗎?」
餘浪迎上他的目光,低聲問:「你想最後見他一面?」
烈兒不言,清澈的眼睛直直看著餘浪。
餘浪和他對視著,猛然一股彷彿會腐蝕到肉裡去的妒意燃燒起來,眼中厲光一閃。
「到這種時候,你還想著和他相見!」餘浪霍然站起,右手微抬,像壓抑不住怒氣似的要抽烈兒一個耳光。
但電光火石間,他已改了心意,手伸過去,順勢勾起桌上的酒壺,仰起頭,壺嘴對著嘴,咕嚕咕嚕飲盡了殘酒。
丟下酒壺,大步走到船頭。
抽出懷裡珍藏的玉簫,迎風而吹。
幽幽悽美的簫聲,頃刻如月光一樣,撒在浮動銀光的江面上。
畫過天際的簫聲,悠揚、動人心絃。
卻也蒼涼、催人淚下。
烈兒坐在那裡,看著餘浪如山巒般雄偉堅強的背影,聽到他簫聲中無可奈何的絕望和悲涼。
這簫聲,宛如烈兒夢中殘缺的風鈴。
烈兒靜靜聽著,不知不覺中,臉上已滿布淚水。
餘浪曾經毀滅了他的夢。
如今,他毀了餘浪的。
這,是天意嗎?
餘浪一曲奏畢,轉身回來,眸中也帶著點點淚光,低產學研怔怔看了烈兒片刻,問他,「你真的不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