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新年將至，俱樂部照例放假五天。

高遠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孩子，臨行前，他特地找輛計程車，置辦了一堆年貨送到師父家裡。

師孃王阿姨很開心，不住口的誇讚，接著立馬捋起衣袖去做中飯。

老李卻板著臉道：“我說小子，以後可別這樣了啊。”

高遠道：“呃，怎麼，徒弟孝敬師父那是應該呀。”

老李道：“你誤會了，東西當然要送，可你送的時間有問題！”

高遠懵圈道：“您什麼意思，我咋聽不懂呢？”

老李道：“現在是啥日子？”

高遠道：“陰曆大年二十八！”

老李道：“哼，我家可有個姑娘啊，你這大包小包的，街坊鄰居們容易誤會，他們還以為你是新姑爺上門，送年禮的呢！”

高遠哈哈大笑道：“師父，您別逗了，你們家小菲姐人在美國，又沒回來，再說去年您咋不提這事兒捏？”

老李道：“誰說她沒回來的？”

高遠一呆道：“啊？得，那什麼，我先走了。”

老李愕然道：“上哪去，你師孃鍋裡還做著飯呢！”

高遠道：“您待會兒跟師孃說一聲，我突然有急事要辦，先走一步。”

他竄出院子，頭也不回地溜了。

高遠外表雖然粗獷，其實心思比較細膩，當初在德克薩斯的時候，他和李小菲在一起吃過飯，那個丫頭瞅他的眼神透著莫名的厭惡輕視，令他至今記憶猶新。人家討厭他哪裡？身上有汗味？又或者是外貌太寒磣？高遠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他決計不想再享受第二次了。

高同學回到拳館，找到自己最近剛買的豪爵摩托車，穿上皮衣，戴好頭盔，直往家鄉狂奔而去，風馳電掣，一騎絕塵。

……

“咕嘟咕嘟……”

電磁爐上燉著白菜粉絲燒羊肉，湯汁濃郁，香氣撲鼻，高遠已經整下去四個大饅頭。

田素芬靜靜地看著兒子吃飯，滿臉的幸福。

“怎麼樣？好吃嗎？”

高遠道：“那還用說，您的手藝簡直絕了！”

田素芬微笑道：“好吃你就多吃些。”

高遠忽然一本正經道：“媽，我跟您說點兒事啊，過過年之後，您別去賣煎餅了吧。”

田素芬道：“幹嘛？”

高遠道：“我掙的錢雖然不多，但是足夠咱們開支的了，您沒事兒看看電視，電視看膩了就出去找街坊聊聊天，打打牌什麼的，別再受那份起早貪黑的罪啦。”

田素芬道：“我知道你現在有能力養家，我也知道你心疼媽，可有些事情你不懂，媽辛苦了一輩子，如果徹底停下來，會悶出病的。再說，這條路上好多小朋友愛吃我做的煎餅，我閒著，他們上哪兒找我去？”

高遠吃驚道：“啊？可我是為您好啊！我讓您跟家裡享清福不對麼？”

田素芬道：“傻兒子，你認為的好，只是你的想法，卻不是我的呀！很多兒女自以為孝順，把父母從鄉下接到城市去住，為什麼老人反而鬱鬱寡歡，生病了呢？”

高遠：“呃……”

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主見和生活，誰也無權干涉。

田素芬道：“明白？”

高遠道：“得，明白了，您想幹啥幹啥吧，但是有一條，下雨下雪天氣不好您千萬別出去啊，另外您的煎餅份量必須減半，早晨也能多睡一會兒。”

田素芬道：“這個可以。”

高遠嘆氣道：“哼，合著我都白忙活啦。”

田素芬笑道：“哪能啊，起碼你娶媳婦的錢已經攢夠了！”

一二年的時候，在古北這種小城市，家裡有房子，給一萬塊錢見面禮、一萬塊買首飾，再能出三萬塊錢的彩禮，找一位本本分分的姑娘結婚，已經足夠用的。

（各地生活水平不同，請勿對號入座。）

高遠道：“又是娶媳婦？您別開玩笑，我才多大啊。”

田素芬道：“多大？幾天後你就二十歲啦！瞅瞅前排的老孟頭，他連孫子都抱上了！”

高遠吃驚道：“小孟才十八歲，他還挺……那啥啊……”

田素芬道：“這有什麼，早結婚早生兒子嘛。”

高遠：“呃……”

地方越小，某些陋習就越嚴重，他們這塊許多少男少女自個還是孩子呢，稀裡糊塗就當爹媽了，當然，領結婚證肯定不夠年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