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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裝相都裝不徹底。
司馬濯收回視線,拇指習慣性摩挲著虎口那道猙獰的舊疤,嘴角弧度冰冷。
雲氏當真是落敗了,兒郎沒個有出息,女娘雖美,腦子卻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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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直到黃昏時分,雲綰才能坐下歇口氣。
上午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午後尚宮局女官前來拜見,並送來一堆賬簿冊錄,與她彙報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
望著那厚厚一沓已經精簡整理過的賬冊,雲綰只覺頭腦昏賬,雙眼發黑,她可最煩看賬本了!
“娘娘累了一日,先用杯荔枝飲子消消暑氣。”玉簪奉上八方寧謐白玉杯盞,看著自家主子對著賬冊雙眼發直的模樣,柔聲勸道:“您莫急,這才第一日呢。”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而是……我壓根不知該從何下手。”
雲綰接過那沁涼的杯盞,愁著一張小臉:“雖說母親教過我一些管家之道,但都是些管束丫鬟婆子,經營田莊鋪子的手段,現下卻是要管整個後宮……”
說起來,雲家這位七夫人也是位散漫性子,她既不用像大夫人那樣的宗婦管著族中事務,也不用像二夫人那樣管一大家子的錢財庶務,她只需管好七房的院子,打理好自己的嫁妝,便已足夠。再加上雲七爺從未納妾,她這正頭夫人更是落得清閒,成天賞花品茗,和雲七爺風花雪月,日子別提多快活。
也是因著嚐到這份安逸甜處,七夫人對雲綰未來夫家的定位也很明確——
尋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嫁長子,長媳責任重,累得慌。要嫁就嫁嫡幼子,不圖郎婿有多大出息,安安穩穩、舒舒服服過一生,便是最好。
是以她平時教授雲綰,要求並不嚴格,能應付一院之事就行。
那時母女倆誰都不知道,未來一國之母的責任會落在她家頭上,現下真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雲綰托腮嘆息:“要是大伯母在,她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娘娘莫擔心。”玉簪安慰:“太后既將金嬤嬤給了您,便是來幫您的。”
提到金嬤嬤,雲綰視線在內殿掃了圈:“嬤嬤人呢?”
玉簪道:“剛還在的,娘娘要尋她麼?奴婢去找找。”
大抵背後不能念人,玉簪才要轉身,便見璀璨流光的水晶珠簾一陣晃動,一襲深青色宮服的金嬤嬤走了進來:“娘娘喚老奴?”
“嬤嬤來得正好。”雲綰點了點桌上那堆宮務,將她的窘境說了,精緻眉眼間透著幾分慚愧:“還請嬤嬤教我。”
“娘娘這話折煞老奴了。”金嬤嬤彎下腰,蒼老的嗓音中氣十足:“處理宮務並不難,您年紀輕,記性好,相信不用幾日便能得心應手。”
這話給了雲綰一顆定心丸:“那就最好了。”
金嬤嬤稱是,視線不經意瞥過雲綰手中的荔枝飲子,眉頭皺了皺,而後耷下眼皮:“娘娘,已是申正時分,晚些陛下會召您去紫宸宮用膳,這飲子還是少進些罷。”
雲綰彎眸笑笑:“一盞飲子而已,不妨事的,便是再來一份玉露團,我晚膳也能再吃。”
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日最愛吃這些甜甜蜜蜜的零嘴漿飲。未出嫁時,每每長安城哪家鋪子出了新的糕餅果脯,哥哥雲靖安都會第一時間買回府中投餵她,反正她也吃不胖。
只是金嬤嬤聽到她這單純的回答,一時噎住,緩了兩口氣才道:“娘娘陪陛下用膳時,須得注意禮數,最好少食少言。且這飲子寒涼,吃多了傷身……”
稍頓,她上前兩步,與雲綰耳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