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皇子沒人搭理,接了一嘴:“聽說母后昨夜得知噩耗,悲慟萬分,哭暈過去兩回,父皇關切也正常。”
這時,一青衣太監端著祝詞經過。
二皇子見狀,眼珠一轉,上前截了一步,明知故問:“這是什麼?”
青衣太監彎腰答道:“回二殿下,這是過會兒夕哭要用的祝告文。”
二皇子拉長尾音哦了聲,伸手拿起那祝詞。
其他幾位皇子神色皆是一變,青衣太監也面露驚惶:“二殿下,這是要捧給大殿下的……”
夕哭需奠帛、獻酒、讀祝、四拜,若是皇帝不在,便由太子帶領,若沒有太子,便論嫡長齒序。此番夕哭,晉宣帝命大皇子這個嫡長子代為讀祝,可現在二皇子卻截了這祝告文。
青衣太監戰戰兢兢,環繞四周,盼著有人能出來說句話。
卻見三皇子手執杯盞,一副高高掛起事不關己的冷淡模樣,四皇子似有不滿皺起了眉,五皇子則覷著左右兄長,謹慎抿唇不敢言語。
二皇子漫不經心地翻著那祝告文,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將周遭眾人的反應一一記下。
忽的,四皇子開口:“二皇兄,大皇兄來了。”
二皇子看去,果見大皇子一瘸一拐地走來,眼底不由劃過一抹輕蔑笑意。
他握著那祝告文上前兩步,嘴上一副著急樣子:“哎喲皇兄慢些走,急什麼呢,這祝告文能飛了不成?”
待兩廂碰面,二皇子又道:“弟弟這不是怕皇兄腿腳不便,特想著給你送去呢。”
腿腳不便四個字,無意是往大皇子心上扎刀。
“太監自會送來,何須煩勞二弟。”他臉色不大好看,抬起手,想接過那篇祝告文。
二皇子卻像是沒看到他伸手似的,依舊笑著:“瞧皇兄說的,送個祝告文有何勞煩呢?便是叫弟弟替皇兄讀祝,弟弟也是樂意至極。”
這話裡的不敬已十分明顯,何況他仍舊握著那份祝告文,絲毫沒有遞給大皇子的意思。
一旁眾人神色悻悻,下意識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怎看不出老二這是在蓄意刁難他?心裡的火氣也燒了起來,下頜緊緊繃著,雙眸盯著二皇子,只恨不得舉起拳頭狠狠砸向這賤兮兮的皮子。
然而拳頭才捏緊,又被理智給壓下——
老二敢這麼張狂,不就是量死了太后去世,雲氏勢衰麼?
小姨母才進宮,年紀尚小,能否立起來還難說,自己又是個註定與皇位無緣的廢人。如今朝堂之上,擁立老二和老四的聲音最為響亮……日後自己八成是要在這二人手下討生活,若是現在的罪了老二……
躊躇一陣,大皇子壓下心底憤懣,擠出個寬和笑臉:“父皇吩咐我讀祝,我怎好假手他人?二弟好意,我心領了,還請將祝告文還我吧。”
最後這句,明顯帶著幾分示弱。
二皇子心滿意足笑了,將祝告文遞給大皇子,又意味不明說了句:“皇兄可拿好了,讀仔細了。”
大皇子接過祝告文,皮笑肉不笑嗯了聲。
眾人見此間事了,忙將視線投向別處,不敢多看,也不忍再看。
大皇子握緊手中祝告文,轉身剛要走,忽的感到一道大剌剌的目光朝他刺來。
抬眼一看,是三皇子司馬濯。
他素服衰衣端坐在桌前,手持杯盞,風神高朗,瓊林玉樹,彷彿身處位置不是華美詭譎的宮闈,而是清風朗月的山林溪澗。
對上他的目光,司馬濯朝他微微一笑。
大皇子抿唇,卻笑不出來。
對這個三弟,他的情緒一向複雜。
當年墜馬之事,要說是被三弟害的,也不盡然,畢竟三弟也是被奸人設計,才帶累了自己。
且這事之後,三弟就被那和尚帶去西域,孤苦伶仃一稚童,背井離鄉數十年,其中苦難無須多提。
可若要說半點不怪三弟,大皇子自認也沒那麼廣闊的胸襟,畢竟殘廢多年的屈辱與非議,一點點將他的尊嚴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