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雄說:“當然不是。有件關係全域性的、很重要的工作,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我們還是一路慢慢說吧。”
第一站就是乾旱嚴重的大漠縣。
在前往大漠的路上,吳明雄很隨意地問肖道清:政法委剛送來的這期情況通報,你看了沒有?”
肖道清點點頭說:“看過了。”
吳明雄問:“有沒有注意到大漠縣泉旺鄉械鬥案的處理情況?”
肖道清警覺了,問:“怎麼,大漠方面處理得不妥當麼?械鬥時炸死人的兇手不是抓了嗎?是下泉旺曹家的人,好多曹家親戚來找曹市長說情,曹市長都沒睬他們。上泉旺肖姓的人來找我,我也沒管。這事縣委書記劉金萍和縣長黃建國都很清楚嘛。”
吳明雄說:“一個50多歲的結核病患者會抱著幾十斤炸藥去炸河堤,還炸死了人?你肖書記就相信?就不懷疑這裡面有名堂?”
肖道清苦笑著說:“你吳書記說會有啥名堂呢?兇手是自己投案的,證據、證詞俱在。據劉金萍和黃建國說,在縣委、縣政府的直接過問下,大漠公安局和檢察院的調查取證工作做得都很細,我們咋好毫無根據地隨便懷疑人家縣裡的同志?這樣,日後人家咋工作呀?”
吳明雄擺擺手說:“算了吧,你!大漠縣那套把戲,你我誰不清楚?年年爭水年年打,打死人總有老弱病者出來自動投案,這邊剛判完,那邊就保外就醫。黃縣長這個老土地法制觀念薄弱我早就知道,可沒想到過去很講原則的劉金萍也會跟著這麼幹。”
肖道清試探著問:“那你的意思是?”
吳明雄淡淡地說:“我不找別人算賬,就找她劉金萍算賬!她是縣委書記,得對大漠的法制負責!這樣不講原則地瞎糊弄,械鬥之風如何剎得住?她以為她這樣做是發善心呀,我看才不是呢!明年再打起來咋辦?再打死人咋辦?!我問你。”
肖道清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劉金萍也難呀。說心裡話,把她一個女同志擺在這麼一個乾旱貧窮的財政倒掛縣,也真是難為她了。如果我們還這麼苛求她,只怕良心上有點說不過去了吧?”吳明雄說:“我不管她是男同志,還是女同志,只要是一方土地,就得保一方平安,一方興旺,老是這麼糊弄就不行!”
肖道清爭辯說:“劉金萍可不是那種不求進取的幹部,說實在話,大漠的事還真不能怪她。我是大漠人,我知道,這水的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市裡不統籌,誰解決得了?前些時候,劉金萍還找過我,談水的問題。”
吳明雄來了點精神:“哦?她有啥好主意沒有?”
肖道清搖頭苦笑:“她哪來的好主意?這個女縣委書記大概也是急昏了頭,竟建議我們在八縣市同時集資,自籌六到七個億上引水工程。我當時就和她說了,中央三令五申不準加重農民負擔,我們這麼幹是行不通的。我和她算了一筆賬。去了平川城裡人不算,八縣市總人口大約900萬,就算自籌六個億,每個農業人口也得攤到60多元,一個三口之家就是近200元,而大漠縣去年的人均收入才592元。”
吳明雄點點頭說:“是的,我們的農民太苦了,一直是臉朝黃土背朝天,從地裡刨食,我們向他們伸手要這種血汗錢,確是很難張開口。可水的問題又非解決不可。現在看來,這不是個發展的問題,恐怕已是個生存的問題了———八縣市農業人口的生存和平川一座中心城市的生存。問題就這麼嚴峻!肖書記,你說我們這屆市委該怎麼辦呢?”
肖道清直到這時還沒悟出吳明雄讓他一起下縣的真實意圖,還以為這事與他無關,想了想,很平淡地說:“我們還是應該在不違背中央和省委精神的前提下,盡我們所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吳明雄不高興了,說:“你這話說得很符合原則,也很正確,可等於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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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道清臉紅了一下,沒再做聲。
吳明雄卻又說:“肖書記,你是土生土長的大漠人,是喝大漠河的泥湯子水長大的,剛才你為劉金萍同志講話時,我就想,你這人很公道,也有良心,十分清楚大漠的癥結所在。現在,我倒要問你了,作為一個有良心的共產黨人,一個大漠農民的兒子,你就沒想過盡一份責任嗎?你就忍心看著我們的農民為爭水年年械鬥、年年死人嗎?要知道,對械鬥的農民發些小慈悲,再講些永遠正確的空話,是解決不了一點實際問題的。我的同志!”
肖道清臉紅得更狠,心裡也驚疑起來,朦朧中已意識到,這次吳明雄拖他下縣搞調查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