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派如此,愁有什麼用呢,你馬上吃過還要去,多穿點衣裳,當心受涼,是好是歹你要去,明天就不要你去了,我去,嗯——正好為集體,又是合作醫療,要不是這個,家還衝掉呢……”
月圓悄悄的,聲音像蚊子叫似的說:“素蘭,你聽見了吧,大概是什麼人有病,而且這人還不是他家一般親戚呢,照這兩天的行動和剛才的對話中可以聽得出來。我們是不是過去看個究竟。”
我搖著手:“不能去,不能去,再聽他們講一會兒再說。”
“小強媽,開門。”是李大嬸的聲音。
“小強,你快去開門,我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怎麼啦,大姐,我不放心,專來問問的。”大嬸進屋就說。
“不行了,這兩天醒都沒有醒。”志強說。“偶爾說一兩句糊塗話,可憐頭髮都沒有了,臉上也不能看,被窩又不能蓋在身上”。大媽插口說:“小隊、大隊、公社不少人去看他(她),每人看了都淌眼水……”
“那為什麼不轉院,到縣城醫院條件肯定好些。”
“昨天,公社幹部說轉到縣醫院去的,衛生院院長說,病人不能轉了,後來打電話到縣人民醫院,中午十二點,縣醫院就來了三個醫生,帶來醫療器材就地治療了,”志強說。
“縣裡醫生怎麼說的?”李大嬸又問。
“醫生說,好歹就看今天夜裡了,今夜如果再不好轉,生命難保。我們在醫院的時候,公社解書記親自到了醫院,要求醫生要盡百分之百的努力,不惜一切代價搶救。”
王大媽嘆著氣說:“就是治療好了,可能也是一個殘廢。”
“怎麼說呢,人過八十八,不知聾和瞎。”李大嬸嘆息:“不知他(她)這樣的,救三條就行了,還要進去,可憐落到這種地步,真是水火無情呀。”
“……”
“月圓,你聽,大概失火,或者是淹水裡。”
“你大傻瓜,這肯定是火。”她輕輕的爭辨著,“水還把人頭髮弄沒有嗎?你大概這會兒沒有聽,腦子飛到高小東那裡去了……”“你唷,”我對她鼻尖戳了一下:“一天到晚跟我過不去,這段時間你看見我哪天和高小東在一起玩的,愛情和茶一樣,擺擺就冷了。”
她嘴角一彎,對我嫣然一笑:“走,我們到那邊去。”於是,吹滅了燈,我們倆輕輕地往那邊走去。
推開虛掩的門,僵死的空氣襲擊著闇弱的燈光,志強對我們一目瞭然,隱著他那眉宇間的那股沉鬱不樂之色,坐在那不起眼的短凳上,昔日的眉飛色舞此刻放到西伯利亞去了。大
媽揹著燈光,坐在草窩裡用手頂著沉重的頭,我稱呼她,她毫無反應。李大審從大桌下面抽出板凳給我們坐。
她說:“你們到現在還沒有睡覺嗎?凍壞了吧!”
“反正早上不上工,可以懶點起。”我又側身對大媽說:“你什麼親戚住院,這是怎麼回事?”
“是她外甥女兒,救火,被火燒的。”,李大嬸原盯在王大媽身上的目光移向我們,微微嘆息著說:“還不曉得會不會好呢?”
“是哪個外甥女兒?”月圓像被電擊了一下,圓圓的眼睛投向她,詫異地問。
“她只有一個外甥女兒。”大嬸低低地回答,目光又投向志強,“就是跟他談親那個,靠菩薩保佑了。”
月圓頓時滿臉失色,眼巴巴地望著志強,像似在他身上找出異常的表情。而他呢,活像一個木偶似的坐在那安然不動,似乎整個空氣把他凍結了,一點生機都沒有,雙手捂著低俯的頭和耳朵,就如小孩怕炸雷。不知怎的,我心卻安詳平靜,沒有異常反應,就是她死也不關我的事,死人,死人家的人,又不是死自家的人,死十二個算一打……
“她真勇敢,真正了不起,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樣的忘我精神太可貴了……”月圓板板地說著。
大家都被寒冷與恐懼的心理堵得默然無話。聽了剛才月圓的話,忽然給我當頭一震,才明白她出至內心的肺腑之言。使我回憶起,下午在大隊社員會上王支書講的話:大家一定要
做好冬季防火工作,在這一段時間裡沒有雨,有大風。因此,天將越來越乾燥。昨天,我們在公社開會時,解書記對我們講的,前天五星大隊白莊小隊由於小孩玩火,燒燬草垛一個,牛屋三間,燒死|乳牛一頭。火,從下午大約從三點一直蔓延到四點多,一個女孩為了救耕牛被大火燒成重傷,性命難保。當她救出第三頭牛時,遠處上工的人才發現公場上濃煙翻滾,當人們火速趕來時,火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