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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子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就是前行政院長的兒子孔令侃;自己的繼母,正是孔的姨媽“第一夫人”宋美齡。可既然自己一再口口聲聲“秉公執法”,此刻已沒有退避的餘地,便當眾宣稱:“揚子公司如有違法行為,我也一定繩之以法!”

蔣經國心裡很清楚,查處揚子公司,絕不像他表態那麼容易。宋美齡沒有生育子女,故而對孔令侃寵愛有加,視如己出;另外蔣、孔、宋三家的關係,蔣經國心裡也很清楚。因此,在動不動孔,動的尺度問題上,一直很謹慎,很躑躅。

但孔令侃的所作所為,極不合作的態度,也著實讓蔣經國惱火。孔自認為後臺硬,與美、英、法等國各大財團及國民黨政府許多部門有密切關係,根本不把蔣經國經濟管制的法令措施放在眼裡。

規定午夜12點以後宵禁,不許通行,可孔令侃偏偏於宵禁時內,開車闖關而過;明令不準囤積居奇,可孔令侃偏偏頂風大量囤積物資,上海市內路人皆知……弄得大上海服務總隊長王升及其部下一再向蔣經國告狀。正在猶疑之間,杜月笙又來將了一軍,他不得不表態。

這一表態不打緊,整個上海,全體工商界都拭目以待。蔣經國在社會關注下,命令經濟大隊長程義寬查封了揚子公司。輿論大譁,上海、南京、北平爭相報道“揚子公司案”。有為“清算豪門”叫好的;亦有因查封之後,遲遲不做處理嫌拖沓的,“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說法,就濫觴於此時。

就在這叫好與質疑並存的日子裡,新經濟改革漸呈強弩之末,由於物資奇缺,生產萎縮得不到根本改觀,物價開始回升,搶購之風又起……新一輪更險惡的經濟紊亂的徵兆已萌。

賈亦斌聽到看到這些情景,預感到當初對蔣經國上海之行難得善終的顧慮,將變為現實。他很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不由得從旁敦促,“孔令侃的案子你還辦不辦?”每見到蔣經國,他便急著一遍又一遍地詢問。

可蔣經國已失去初赴上海時的那股銳氣,對賈亦斌的詢問,不是避而不答,就是顧左右而言他。一次,賈亦斌陪蔣經國到申新紡織廠看視,入眼的不景氣和入耳的艾怨之聲,促使賈亦斌又重提孔令侃的案子。蔣經國卻所答非所問地說:“塔斯社發表了一篇文章,評論上海的經濟管制,是用政治手段解決經濟問題,這樣很危險。”

分手後,賈亦斌咀嚼出蔣經國話,有退步抽身的內涵。對國民黨政府的經濟挽救,賈亦斌起初也沒抱太大希望;但蔣經國的雷厲風行,使他多少受了些鼓舞,覺得蔣經國尚有所作為。可值此國人拭目等著看打“真虎”之際,蔣經國若撒手退縮,將大失民心。賈亦斌覺得:作為朋友知己,他必須竭盡諫言提醒之責,哪怕從此失和,也要當個諍友。

對蔣經國的拍案一怒

16、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一股愛誠怒烈的衝動,驅使賈亦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是盡孝不能盡忠,忠孝不能兩全哪!”/“你不要逼人太甚,狗急了還要跳牆呢!

賈亦斌找到蔣經國在逸村的寓所,開門見山地告訴蔣經國,是專為孔令侃案而來。“此案若不辦理,豈不真如報紙所說,是‘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騙局?”

這一段,蔣經國被諸多棘手之事纏繞,心緒煩亂,見賈亦斌總揪著這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事不放,認為他一點不體諒自己苦衷,氣得放開沙啞的喉嚨喊起來:“孔令侃又沒有犯法,叫我如何辦他?”

見這位信誓旦旦“秉公執法”、聲稱與貪汙腐敗勢不兩立、一度那麼強硬的人,突然變得這麼軟弱,甚至無視事實,為大經濟罪犯辯護,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一股愛誠怒烈的衝動,驅使賈亦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孔令侃沒犯法誰犯法?……你這話不僅騙不了上海人民,首先連我都騙不過!”賈亦斌的這拍案一怒,後來被作家江南寫進了他的《蔣經國傳》。

知道自己並不佔理,蔣經國隨後平靜了下來,他有許多隱衷不能對人吐露,只好長嘆一聲說:“亦斌兄,你是有所不知,我是盡孝不能盡忠,忠孝不能兩全哪!”

孝道豈能置於國家利益之上?賈亦斌不依不饒:“你有你對父親盡孝的問題,但我們現在談的是對國家對民族盡忠的問題。如果不處理孔令侃一案,何以杜民之口,服人之心?國家還有救嗎?”說罷,拂袖而去。

回到住所,賈亦斌又感到自己斥責完了就走,似乎未全朋友之道,遂長夜不眠,撐燈伏案,給蔣經國寫了一封14頁的長信。封上信,他覺得已把自己的一片誠摯都放在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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