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寫起武俠小說來了呢?(笑)
李懷宇 黃應該是後來的忘年交了,他比你小十幾歲。
黃永玉 湖南電視臺曾經採訪過黃,問他,聽說你失戀時黃永玉安慰過你?他說對啊,別人都希望我死掉,就是黃永玉老大哥,寫詩安慰我。又問,聽說黃永玉讓你享受“失戀的詩意”,有沒有這回事?黃說,這就是放狗屁了,失戀都要上吊了,還能有詩意嗎?(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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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永玉:創作的起點是快樂(3)
李懷宇 你在寫廖冰兄的文章《米修士,你在哪裡呀!》中說,他根本沒有發掘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黃永玉 廖冰兄這個人,今天你們年輕人是不知道了。他在國民黨反動統治時期,就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像從炮火連天的戰場上殺出來的這樣一個人,非常勇敢,每天畫畫罵國民黨,在生死邊緣戰鬥著。那是不得了的,要死的!……當時就是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敢這樣做,所以說,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戰士。這樣一來他當然處在一個很危險的生活境遇之下,那時候生活又很艱苦,談不上日子過得好,生活瑣事很多,孩子又小。我剛到香港,沒地方住,他說住到我家裡來,我住到他家裡大半個月,看到環境很嘈雜,小孩吵啊鬧啊,他半夜三更抱著走來走去,這是生活的壓力。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的畫面的組織才能,沒有發揮出來。畫面的組織才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你可以會畫畫,畫什麼像什麼,組織才能顯示一個人繪畫的規模,廖冰兄是可以統率很大的繪畫的。哪怕他畫一張很小的畫,畫面的控制能力也非常強。如果他沒有碰到“反右”,沒有被劃成“右派”,沒有受折磨,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畫家,一個大壁畫家。壁畫就是工程,不是個人能完成的,他是一個很好的統帥,很多年輕人可以跟著他一起畫,那種情感是很高深的,可惜了。
他的文學才能也很高,他寫廣州的竹枝詞,信手寫來,舉重若輕。我看過他一本書,寫他自己的,很了不起,這麼艱苦的環境裡殺出來。今天你們這麼好的環境,小學中學大學出來,就有工作,那時是沒有的。有時候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笑),但這個不重要。他是一個很重要的藝術家,傑出的、少有的藝術家,一個戰士。
1953年,黃永玉從香港回到北京,任教於徐悲鴻主持的中央美術學院,先住在表叔沈從文家,後入住中央美術學院教員宿舍大雅寶衚衕甲2號。“文革”期間,黃永玉因“貓頭鷹黑畫”事件受到批判。改革開放之後,黃永玉再次到香港,作品漸為市場所重。
李懷宇 1953年怎麼從香港回到北京?
黃永玉 1948年到1953年我在香港,最初是1946年去的,後來又到上海參加一些美術活動。去香港之前又在臺灣待了幾個月,那時蔣介石還沒有到臺灣。我們到臺灣,很多畫家也在臺灣,住了不到半年,後來中共地下黨知道第二天中午國民黨要抓我,通知我趕緊走,替我買了票,用車子送我,從基隆離開了,到香港,那是1948年。1953年以後我就回北京教書了。
李懷宇 沈從文先生讀過小學,當了教授,你讀過中學,也當了教授。兩個人好像都沒有畢業?
黃永玉 我沒有讀過什麼書,說了人家不相信,初中三年,唸到二年級留了五次級……有記者花時間去翻我當年讀書的檔案,找到我小時候的同學,我那個同學告訴記者,黃永玉當年的成績,每學期的總分,加到一起都不到一百分。我自己也沒想到後來會當教授啊!我就用老布什的話說,我是沒有任何出路了,只好去當教授(笑)。
李懷宇 當時是沈從文先生寫信讓你回北京的?
黃永玉 那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還有別的先生也寫信,這是我們老這麼講,人家喜歡說是沈從文寫信讓我回去這麼一個故事。事實上我也很想回去。那時候也不瞭解共產黨是什麼樣的,雖然我多少年來一直是左傾的,擁護共產黨,但也沒有真正認識共產黨……廣義地來講,我們是擁護共產黨的,擁護社會主義,其實我懂得多少社會主義呢?回來總是開心的,那畢竟是自己的祖國。
有很多人說我受沈從文的影響,因為他是我的親戚。而成長過程中真正影響我的是左翼文化,從小就是魯迅先生創造的木刻協會,我們是在黨領導的木刻協會中成長起來的。沈從文是我的表叔,又同是鳳凰人,人家很容易把我跟沈從文牽在一起。其實我在50年代才正式見到沈從文,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