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語言,給一位高居丞相之職的元勳定成了“謀反”的死罪。於是周亞夫憤怒地絕食五天,吐血而死。
宋代黃震評論周亞夫的悲劇結局說:“亞夫尤重厚守正,平吳楚有大功,其爭廢太子、爭侯王信、爭侯降匈奴徐盧等五人,又皆宰相職也,反以怏怏疑之,卒置死地。景帝尤少恩哉!”(《黃氏日鈔》)
明代查慎行說:“至於亞夫用兵處,極力摹寫,節制之師,歷歷有如目擊。亞夫之坐‘謀反’,因子買葬器,獄吏執‘欲反地下’四字,遊戲定爰書(判決書),此何異嶽武穆(飛)‘莫須有’三字耶?景帝之刻薄寡恩,隱然言外。史筆至此,出神入化矣。”(《史記評林》引)
司馬遷在《絳侯世家》的《太史公曰》中曾批評周亞夫“足己而不學,守節不遜”,意思是滿足於自己的能力與軍功,不知道該念點書,懂得點歷史教訓;對人不謙虛,還愛堅持個死理。我覺得這段話是批評的成分少,而同情、惋惜的成分居多。如果周亞夫能從張良那裡學上一星半點,是不是情況會好一些了呢?可惜周亞夫不是張良,周亞夫的悲劇結局,是由他的性格決定了的。
在劉邦的開國功臣中,有一批是被劉邦、呂后殺了;有一批則是在劉邦、呂后面前儘量表現出一種圓滑避事、明哲保身的態度,惟有周勃、周亞夫父子是那種既有大功,又比較正直的人,結果都死得相當委屈。司馬遷在寫周勃、周亞夫這篇“世家”時,顯然比寫蕭何、曹參、張良、陳平等人的“世家”寄寓了更多的同情。
近代李景星說:“絳侯兩世有大功於漢,俱以下吏收場,此太史公最傷心處,故用全力寫之。”
《史記》寫周亞夫還有一點神秘色彩的尾巴,司馬遷說周亞夫早年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有人給他相面,說他:“你三年以後被封侯,封侯以後的第八年你要出將入相,掌握國家的最高權柄,在滿朝文武中至高無上,但再過九年你將被餓死。”結果周亞夫真的就因其長兄犯罪而自己被朝廷指定做了周勃的嫡系繼承人;接著又因平定吳楚之亂有功,位任丞相,權傾朝野;最後又被下獄,憤怒地絕食而死,與相面者所預言完全相符。司馬遷寫這種帶有宿命色彩的故事,目的就是藉此抒發一種人世的感慨與悲哀,是對現實政治、對最高統治者表示憤怒的一種特殊寫法。
漢宮多少驚心事(1)
——司馬遷筆下的文、景兩皇后
近些年來,電影、電視劇搬演清宮的歷史題材較多,其中雖有真有假,但總是讓人們知道了不少事情。相比之下,搬演漢宮后妃題材的節目就少多了,故而人們除了知道呂后、趙飛燕外,其他還多不詳審。這裡我們講一講西漢文帝、景帝兩個皇后的故事,她們是漢文帝的皇后竇氏與漢景帝的皇后王氏。主要事蹟見於《史記·外戚世家》。
一 文帝皇后竇氏的神話性奇遇
竇氏本是趙國的觀津縣(今河北省武邑縣東南)人,出身窮困,由於生計艱難,也是為了讓家裡能得到一些錢,遂以“良家子”的身份到呂后的宮中當使女。竇女在呂后手下過了一段時間,趕上呂后為收買劉邦的各個兒子,便把自己手下的女子調出一些,給劉邦幾個為王的兒子每人分五個。竇女也在等待分配之列。由於竇女的家是在河北的觀津縣,她希望分配得離家近一點,也就是希望能分配到趙國(國都邯鄲)去侍候趙王。為此她求情、送禮,買通了主管這次分配的太監。沒想到主管此事的太監記錯了,記成了她是請求去代國,迨至後來發現錯誤時,呂后已經按照上報的名單批下來了。竇女極其不情願,但無法違抗,只好委屈地滿含眼淚去了代國。代國的國王叫劉恆,國都即今山西省的平遙古城。
竇女到了代國王宮,沒想到特別受到了代王劉恆的寵愛,生了兩男一女。又過了幾年,代王的王后死了,王后本來已經給劉恒生了四個兒子,不承想,這四個兒子一個接一個地相繼死掉,一個也沒有剩下。就在這個時候朝廷上出了大事,呂后病故,周勃、陳平等誅滅了呂氏家族,他們要物色一個適合他們意願的劉邦的兒子來做皇帝,代王劉恆被挑中了。
劉恆被接到京城,登上皇位,這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漢文帝。原來的王后已死,漢文帝再立皇后,自然就是他所寵愛的竇女了。漢文帝想立太子,前王后所生的四個兒子都已死去,竇女所生的大兒子劉啟自然就頂了上來,這就是日後歷史上所說的漢景帝。二兒子劉武就是日後歷史上所說的梁孝王。女兒就是後來所說的“長公主”或“大長公主”,名叫劉嫖。
這樣充滿懸念的歪打正著,因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