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瞪圓眼睛：〃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狄明威不答，繼續問出了他心裡一直縈繞的疑問：〃這是一場怎樣的賭局？賭的雙方是什麼人？賭的又是什麼？〃

千年搖頭道：〃你問這些做什麼？這已經是陳年往事！〃

〃不對，不是陳年往事，我知道千秋正準備賭第二場。〃

（25）

〃千秋正準備賭第二場……〃千年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表情突然凝固，就似變成了一尊化石。

〃怎麼了，你們好像都很怕她去賭。〃狄明威見到千年的神情，連忙問。

千年完全呆掉，不會動也不會說話。

狄明威著急，伸出手握住她肩頭便一陣搖撼。

千年回過神來，呆呆看著他，突地〃哇〃一聲哭叫出來：〃她怎麼敢？經歷了三年前的失敗，她還怎麼敢？！〃

倔強的千年，憤怒的千年，怨恨姐姐的千年，在聽到狄明威說的話之後，嚇得哭了出來。

〃怎麼一回事？這個賭局是不是很嚴重，你慢慢跟我說。〃狄明威鎮定地問，只有自己先鎮定下來，才能讓對方鎮定。

但千年完全嚇壞，無法鎮定。

狄明威非常焦急，實在想知道這見鬼的賭局到底是做什麼的，好像參賭的人都很缺乏信心，怕得要命。但千年這個樣子，他實在也不好再問下去，只有安慰說：〃不用害怕，就算第一場輸掉，這第二場也不一定會輸。有輸有贏，才是真正的賭局。〃

千年的淚紛紛落下，這賭局對她是陳年往事，她是陳年往事中的主角。

第一場賭局，董峰是主角。

董峰是誰？他是千年的男友。

那個該死的傢伙有一雙像極英藍的眼睛，雖然沒有英藍的眼睛那麼深邃，但比他的更嫵媚，笑起來彎彎的，新月樣。也就是這樣的眼睛，讓人相信他說出的一切都是真心話。

〃我只想永遠和千年在一起，世上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就算將全世界的鈔票和寶石堆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動一下眉毛，就算全世界的美女都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動心。呵，錯了錯了，她們加起來都比不上千年一個。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已經夠了，醉在其中，我不要再醒來。〃

呵，還會吟詩呢。這麼肉麻的說辭，可是千年卻願意相信，因為他有著那麼一對眼睛，那麼一對跟英藍相像的眼睛。

是什麼時候想讓他做賭局的主角的呢？

應該是那個晚上起的念頭，她跟相識了三個月的董峰參加午夜舞會回來，不想歸家，爬到摩天大樓頂部俯視一盞盞漸次熄滅的燈火。他摟住她的細腰，她的身體往後拗下來，波浪長髮像瀑布一樣垂落至腰間。對面大樓的探射光照射過來，將兩人的剪影印在牆壁上。

她格格地笑：〃我們像不像'亂世佳人'的電影海報？像不像嘛？〃

他那樣認真地看著他，像英藍的眼睛發出亮晶晶的光芒，他發出驚歎：〃天啊，你這樣美，這樣美……〃

他那樣的心動，那一刻，她相信他是真的。

那一刻，是真的。

只有真愛才會讓人做任何事。

千年要到很久很久之後才發覺，自己也並不是完全把董峰當作英藍的替代品，或許還是有一點點愛上董峰的，就是那一點點，她才放心把籌碼押在他身上，把他推薦給千秋，讓他當主角去賭。

然而，他卻是魔鬼派來的使者，讓己方滿盤皆輸。

一切的允諾和誓言都抵不過物質的堆砌。

董峰確實沒有對鈔票和寶石動心，他是對世界最大的銀行機構總裁這個位置動心，他也並沒有對全世界的美女動心，只是為全世界最強大國家新總統的女兒捐獻出單身漢的身份。

有時千年會想，自己那麼恨他，倒似乎不全是因為需要犧牲的肉體，也不全然是恨他的背叛，而是恨他的直接，他直接戳破了千年心中的夢幻，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第二個英藍！

他臨去前也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內疚，他對千年說：〃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卻依然不是你心中的那個人，我只能放棄。〃他說得如此漂亮，如此鋒利，一下子就剖開了千年的心。

那時對方還沒有在賭局結果出現後馬上收回賭注，千年卻連他一起恨上，為什麼不馬上取去她的性命，讓她在這無限擴張的羞愧、痛苦、痛恨、絕望等諸多恐怖心理中沉淪。

沒錯，賭局輸了後，是千年主動要求奉獻自己的身體，她決意為自己的失誤負上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