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的話,那便去找好了。”魏錚南略帶安慰口氣的說道“總之,只要是在這清州城,就一定能有將他們找出來的這一天,不是嗎?”
“那,你可能幫我找到他們嗎?”莫草期待的望著魏錚南,他怎麼也算是清州城裡的一個官員,找人這種事兒,對他來說,應該不算太難吧。
魏錚南望著莫草期盼的眼神,是不忍心對著她說不的,但不管怎麼說,要毫無線索的在一個城市裡尋找出兩個不知姓名的人,也是不易的,更何況,他們也不知是不是常住這裡,一切都無從查起,魏錚南只能沉默。
她知道,不好找,找不到,便也不再強求,只是這麼個事兒老擺在心裡,確實是個疙瘩,梗在心裡令人難受。
但不管如何,所有的父母不都是應該愛子深切,為何她的父母就能這般的無情?她並不恨他們將自己無情丟棄,畢竟,這世上有多少事是身不由己呢?
只是這些年來如果他們都從未想起過自己,那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興許他們早已忘了她的存在?
母親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生出的兒女不該自己的心頭肉,掌中寶才是嗎?
當然,她是個女孩兒沒錯,是個不爭氣的丫頭,連名字都是個‘草’,但怎麼也算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是嗎?骨肉親情,他們難道就真的如此狠心,棄她於不顧嗎?
魏錚南知道此時的莫草是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裡面走到她身邊,拿出剛買回來的古箏說道“試試看,看看可是真似那老闆說的,是上等的貨色?”
莫草拉回思緒,望著眼前的箏,那剛剛恢復了一些的精神卻又不知到哪兒去了。
伸手撫過琴絃,往事卻又歷歷在目,不得不說,這次再遇見父母,的確是勾起了她心中許許多多過往的回憶。
首先,她是不可思議的還帶著成年人的思維,來到這裡,出生,成長,再次經歷一次人生。再有便是被父母送入路家,成為一個掛名的‘童養媳’只是做著下人做的事。受著路雲謙那大少爺的脾氣。再到路家衰敗,跟了魏錚南三年……
有些不可思議,時間過的便是這樣的快,沒太多回憶,但近二十年的時間,也就這般輕易的便過去了。
手指輕輕撥動幾個單音,人生便是如此,一個時間段,一件事,便是一個單音,單調乏味,沒有什麼音律可言。
連續撥奏幾個音節,有些連貫了起來,好聽許多,把人生中經歷過的事這般串聯起來,便有了些味道,聽上去不再那般單調。
整理好心緒,正式開始彈奏一首曲子。那便是人的一生,從始至終,音停人亡,不論其中有多少錯雜音節,不論動聽與否,不論長短。終是有停下來的那一刻。
熟練的撥動每一根琴絃,先是舒緩,接著越撥越快,不能停止,淚也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哭了?是的……哭了呢。
哭些什麼呢?
哭需要理由嗎?
難過便就哭了,是真正的從心底裡難過了,人才能在這般不經意的情況下哭泣。難過分很多種,□疼痛了,你會痛,會哭,那是難過的一種,心靈受傷了,你依舊會痛,會哭,那也是難過的一種。
當初在路雲謙身邊,她也是難過的,但卻從未哭過,因為那是至多算是皮肉上的痛,精神上的痛,那種打擊不入她心裡的痛,她總是覺得忍忍便過去了。她是不在乎的,所以她不會哭。
現如今,那種被人拋棄,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感覺洶湧而至,狠狠的蹂躪著她的內心,真是不明白,太不明白了。不在乎二十年的人了,為何會在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再次痛的心如刀割?明明都不在乎了啊……
砰的一聲,琴絃突然斷裂,琴聲戛然而止,莫草抬著手,愣在那兒,半響也說不出話來,淚已不再流,心卻仍靜不下。
魏錚南見她這般,也著實心痛,走到她面前,稍稍蹲下身子,伸出手來幫她抹掉眼淚,輕聲說道“草兒,不哭。”
第七十六章
寶兒從路夫人房中走出,轉身碰見個人影,實在是嚇了她一跳,她身體微微一顫,仔細看清那靠在牆邊的人,才算鬆了口氣。
撫了撫胸口,寶兒依舊掛上笑容,沉穩的說道“雲謙,你在這兒啊,是來找你孃的嗎?若是的話,那就快進去吧……她正在裡面呢。”
寶兒轉身準備回屋,卻被路雲謙一把拉住胳膊,本就腳腕受傷,這麼被他用力一拉,更是重心不穩,往前踉蹌了幾步。路雲謙見狀,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好站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