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聲說道:“陛下,請恕微臣直言,眼下天下各路逆軍蜂擁而起,依臣看來,其中不乏能夠威顛覆大隋江山的。”
他亦不看楊廣的臉色,口中侃侃地說道:“微臣細思之後,總結出來共有三路,亦即長安偽唐、東平偽夏、滎陽偽魏。”
楊廣殊無異色,他點了點頭,心中忖道:假若沒有自己的出現,這神州中原,確是這三路人馬最有資格攫取當世的政權。
第一百七十章 論時談勢
第一百七十章論時談勢
張鎮周繼而說道:“長安偽唐,佔據關中膏腴險峻之地,帳下樹立數十萬虎賁,出可俯視中原各部,退可坐山靜觀虎鬥,得地利之便,因此對我大隋最有威脅;東平偽夏,滎陽偽魏,起于田畝之間,素喜以小利搏虛名,拉攏小民,但景從者眾,亦可稱其奪民心,此其得人和也,是故亦是我大隋生死強敵,所以陛下也不可小覷。”
“地利?人和?”楊廣喃喃念著,忽道:“那誰人得天時呢?”
“陛下,得天時者,正是我大隋。”張鎮周嘴角綻開一絲微笑。
“哦?將軍的見解倒是別具一格,”楊廣從沒聽說過這種說法,當下饒有興致地問道,“但這卻是怎麼個說呢?大隋得天時何在?”
“陛下請恕微臣直言,自陛下御駕親征高麗後,我大隋政局已是糜爛弊多,百姓的怨氣亦是沸騰如湯,所以前時的民亂雖然經歷我朝大軍的掃蕩,屢變星火,但過不多時卻往往又成燎原之勢。”
“到得大業十四年,我大隋江山幾乎皆淪陷賊手,名下只擁有江都與東都兩郡之地,但亦因此,民眾對我大朝之怨憤已然宣洩幾盡,人心久歷顛沛亂離,便思戀安寧和平,此亦大亂有大治之理。”
“陛下於江都穩定朝廷後,先毅然頒下罪己、減賦兩詔,勵精圖治,再以雷霆之勢破滅李逆子通,取得了輝煌的戰果,不單將旗下的土地擴充套件數郡,而且治下沒有甚麼賊患,故而能夠吸引流民投奔。”
“我大隋經陛下關鍵時刻振頹滌汙,一舉扭轉歷年積弊。恢復往日江山社稷亦大有望期,此亦是陛下得天之邀,把握天時之功也。”
張鎮周這番直話說下來,已是口燥舌幹,他望了望前面聽得入神的楊廣,心中異常的欣慰,原先藏在肚子裡的些許擔憂亦煙消雲散。
“天時、地利、人和。”楊廣嘴裡唸叨著,忽而疑問道,“張將軍,朕也覺得你說得有理,但孟子亦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這豈非說,吾大隋與偽唐皆是弗如偽夏、偽魏了?”
張鎮周僵硬的臉板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陛下。這只是暫時的景況罷了。孫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但倘若那石塊乃是生根岩石,便任那激水再疾,卻也奈何不了它地啊。”
楊廣心知張鎮周的潛臺詞是,如果自己的軍政方面發展迅猛,甚至超越了叛軍的話,到時候自然便會扭轉敵我優劣態勢,他仰天打了個哈哈。撫掌笑道:“張將軍說得很是在理!很是在理!”
“只是,”楊廣眉宇微蹙,緩聲說道,“朕曾聽報,那巴陵蕭銑、豫章林士宏、歷陽杜伏威、金城薛舉、朔方梁師都、馬邑劉武周等諸路人馬的實力亦頗為強大。為何張將軍認為他等無足輕重呢?”
“陛下,蕭銑與林士宏都是寡斷無謀之輩。且根子深在南方,互相牽制,進取不足,所以無以為患;杜伏威流寇而已,遲早覆滅人手;薛舉表面勢大,但所在乃是貧瘠之地,況且南下的步伐又為強大的偽唐所阻,因此也只能落個慘淡地下場;至於梁師都與劉武周,此兩人託庇於東突厥之下,無法自立,只是兩個表面風光的傀儡而已。”
“那張將軍以為南方的宋閥又如何?”驀然間,楊廣奇兵突出。
張鎮周眉頭微聳,沉吟了半晌,忽然嘆息說道:“其實這也是微臣需要向陛下補充說明的事情!若陛下想要擊敗偽唐、偽夏和偽魏,尚需注意兩大變數!”
“變數一,便是陛下所說的宋閥,這世家大族稱雄南方數百年,根深蒂固,況且現在地當家人宋缺,不但刀法驚世絕豔,謀略方面亦有當世大家之稱,只看以當年文皇帝之雄才大略,亦只能封賜嶺南之地以安撫,便可見其厲害。如今宋缺雖然按兵不動,並嚴命閥內中人不得捲入中原混戰,但是另一方面,他又默許乃弟宋智招兵買馬,苦練精兵,這正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戰略,其不軌意圖亦昭然若揭。倘若某日他決然出兵嶺南,陛下斷斷不可等閒視之。”
“而變數二,便是塞外東突厥的狼軍,塞外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