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當先那名華衣錦服的翩翩公子,大袖飄飄,雍容爾雅,明亮直逼星辰的目光,堅定而自信,微翹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身居上位、慣於發號施令的威凜氣質。因此可揣測得出,此人絕對是出自大戶人家,非富即貴。
而綴在他身邊的那名老頭,皮相雖然平凡無奇,又亦步亦趨地跟隨在那個公子爺的身後,但他高行闊步,環顧周圍人等的眼神。竟儼然有不屑一顧地意味,可想而知,這老頭必然有其自傲的道理,只怕也並非如眼所見的那般,只是區區的一介僕從而已。
再說那最後神情清冷的那兩個青年人。一位俊秀溫文,瀟灑從容,就彷彿渾然不將世間任何情事看在眼內,但微笑間,卻透露著一種說不盡的孤獨寂寞。就像凌崖上的那一枝青竹,無以物喜,無以己悲。而他旁邊地那人,高大英俊,臉若刀削,舉止得體,他的雙唇緊抿,冷峭迫人,一對微笑著的眸子,卻隱有絲絲厲芒閃耀。一看便知他平日定然不是慣講良善之輩,他長長的軒眉插鬢,聳揚之間,充滿了孤高冷傲的氣息,想來。奇#書*網收集整理他平素亦頗為自許。
這兩人雖然跟在後面,但神情坦然自若。似乎也並非僕從之人。
“四位貴客,用酒食地吧,”那夥計跑著迎接了過來,朝著楊廣作揖施禮,笑著招呼道,“是到樓上還是在樓下呢?”
楊廣腳步不停,直直地往亮堂堂的大廳裡走,笑著說道:“哦,這樓上樓下的還不是你們這家酒樓,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區別不成?”
夥計忙不迭地引著楊廣,向著裡邊行進,正繞過那些端茶送水的侍從,望大廳裡頭走進去,聞聲,他和聲笑答道:“回這位公子爺,我們酒樓的伺候自然是別無差別地,只是四位長相非同一般,小的一看便知四位定是文采風流的高雅人物,相對這鬧哄哄地樓下的廂房來說,樓上的靜雅房間顯然更是適合四位的身份。”
“你倒蠻會說話的,”楊廣只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哦,對了,聽說郡守王世充王大人今晚也在此宴客?”
“是啊,郡守王大人今晚包了四樓,現在還在上面沒下來呢,”那夥計頗為自得地地笑道,“郡守大人要在此舉辦宴席,可是經過千挑萬選之後才決定了下來的呢。”
閒說間,五人已經穿過前廳,來到了酒樓的天井處,楊廣抬眼稍稍看了看周圍大氣古樸的佈置,點點頭,對那個夥計說道:“果然是個不錯地地方,不枉本公子跑這麼一趟。嗯,但不知那三樓可還有廂房?本公子平生最是受不住吵鬧,只有寧雅才能坐上一坐。”
“有,”那夥計笑道,“公子請隨小人來。”
五人登樓直上,東轉西繞,片刻之後,楊廣四人被那個夥計引到了三樓西面的一個廂房裡面,推門入去,只見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四壁清潔,幾淨案亮,各式什物看似隨手放置,但卻甚是入人眼目,敞開的窗牖,送入了清新的空氣,更是教人心懷一開。
“公子,三位,”那夥計等楊廣四人坐下,又趁熱打鐵地推薦了酒樓裡地幾道名菜,見他們沒有反對之意,連忙說道,“您們請少待,酒菜很快便送將上來,若各位沒有什麼吩咐,小人就先下去了。”
楊廣微一頷首,揮手讓他出去了,宇文傷聽得那夥計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側身朝著楊廣低聲說道:“陛下,適才經過東角的時候,微臣聽到王世充那逆賊的聲音了,他就在東角上邊的廂房裡面。”
楊廣剛才也聽見了記憶裡的那個王世充的聲音,但除此之外,他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這人的聲音在他的記憶裡本已有些模糊,但方才乍然聽聞入耳,仿如一道光芒萬丈的閃電在心頭劈過,瞬間便照亮了那許久以前便褪去了顏色的印象。
…………李世民!李唐之主李淵的次子,秦王李世民!
隋大業大業十一年,楊廣被突厥始畢可汗率兵圍困在雁門郡,當時雁門郡兵力不足以突圍,只好往南邊四散檄文,希冀諸郡勤王,年僅十六歲的李世民在太原郡聽說這訊息後,應募勤王,但是倉促之間,兵力略顯薄微,如果這般就貿然前去,恐怕解圍不成反而泥潭深陷,不而,他靈機一動,以疑兵之計賺了突厥人,終於成功解了重圍,楊廣這才得救,而李世民亦因此嶄露頭角,受到楊廣的接見與封賞。
…………不錯!就是這個聲音!同一把聲音,那時稚嫩,這時卻已經帶滿了男子漢成熟了的渾厚深沉,磁性十足!
要說楊廣此次前來,一半是為了王世充,另一半…………或者可說是另一大半,卻是為了這個年且十九的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