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是由趙強告訴王俊的。很多年前——當時朱聯學(他在海南改名為亢河)還沒有返回北京實施他那可怕的報復計劃——付從之在人民大會堂江西廳參加一次新聞釋出會,他是這家江西著名的酒廠在北方市場的策劃總顧問。江西的這家企業透過關係請到了幾位已退休的省部級領導同志參加。當時,趙強以銷售代理商的身份也參加了這次新聞釋出會。當他由付從之陪著說說笑笑地走進江西廳時,趙強忽然發現身旁的付從之驀地頓住了腳步,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雙眼直勾勾地盯住一位坐在大廳中央沙發里正與身旁的幾位鶴髮童顏的老人說笑的原某領導,趙強在一瞬間捕捉到了付從之目光中的種種變化:驚訝,憤怨,羞辱,不屑……他看見付從之猛地轉身大步走出江西廳,轉眼間不知去向。
於是趙強判斷,此人必與付從之有些淵源。當他說出這位原某領導的名字時,王俊猛然間殺了人一般地驚呼起來:“什麼?是他!我……”趙強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禁止喧譁……
就在朱聯學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往海南不久,付從之又敲定了一筆利潤可觀的業務。委託人是河南的一家合資企業,生產一種萬能的保健飲品,面市後一直半死不活。付從之對這類產品疑心重重沒多大興趣,便將整套業務一古腦交給了他的副經理楊建平。
有關楊建平的來歷我們知道得比較清楚,因為他曾與王俊在中國人民大學同窗四載。當同學們爭先恐後逃難一般地畢業四散時,楊建平卻不聲不響地留校考取了研究生,專業是中國近代史。在校期間,當時已很“著名”的朱聯學和付從之曾應校方的邀請來校做過幾次演講。
楊建平至今仍記得他們當時的演講題目:朱聯學的是“最有魅力的職業——策劃人”,付從之的是“我的路——從個體戶到策劃人”。楊建平肯定是因為聽了他們那充滿激情與挑戰的演講後才最終走上策劃人這條路的。他在日後曾深情地對我們說過:“……我很幸運,一出道就遇上了兩位最優秀的策劃人,並且跟著他們學到了不少東西……朱先生和付先生是我永遠的老師……”
他是一個一經確定目標就要立刻付諸行動的人,所以他僅讀了一年的研究生就退學了。儘管家人強烈反對,但恐怕沒人能左右他的想法。他是他那個北京大學的教授之家唯一的兒子。說是“教授之家”,並不單單指他的父母是北大的教授,他的兩個姐姐也分別是北京兩所著名大學的副教授,他的二姐甚至是“劍橋”的博士。楊建平出生成長在這樣一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書香門第之家,竟要棄文從商,而且棄掉的是十分優異的學業,從事的卻是稀奇古怪的什麼“策劃”!這當然令家人惋惜並且氣憤,但既然勸不住他,也只能由他去了。
要在偌大的京城中找到“著名”的朱聯學並不難,難的是怎樣才能說服朱聯學留下自己。這當然需要“策劃”。“策”是策略,“劃”是行動。他的“策”是揚長避短——“長”是學歷和熱情,“短”是閱歷和專業知識。至於“劃”,他當時除了一張嘴,遍尋周身內外無一可用。但他不怕,信心十足油頭粉面地去了,結果被朱聯學一頓臭擠兌給撅了回去。他生了兩天悶氣喝了兩頓悶酒納了兩天兩夜的悶還是不死心,便憋足了勁再次尋上門去。許是這兩天悶氣給憋的,楊建平一臉的奶油小生樣變成了朱聯學比較欣賞的文弱儒雅,朱聯學在對楊建平熟得不能再熟的冒闢疆同志進行了一番全面的誹謗,在對楊建平豐富的野史歪傳的知識給予了知音般的首肯後,欣然收下了這個比他學歷要高得多的學生。
博傻 六(3)
楊建平在“蓋勒普”幹了一年,整整一年。在搞完了“國際廣告藝術(作品)博覽會”後,他辭職了。有人告訴朱聯學,他去了“1?2?3”公司。
朱聯學聞之一驚,但臉上很快卻浮上了一絲笑意,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小夥子,不簡單……”
楊建平在“蓋勒普”僅僅是個“學生”,是個無名小卒,所以他沒費什麼力氣就瞞過了付從之,他使付從之確信:這個因聽了他那激情澎湃的演講而毅然退學並準備獻身中國策劃業的熱血青年,儘管沒有這方面的從業經驗——楊建平肯定略去了他在“蓋勒普”的那段經歷——但“一張白紙,才好畫最新最美的圖畫”。所以,他便欣欣然收下了這個比他學歷還高的學生,並且日甚一日地倚重於他。
楊建平的才華體現在個案的全域性性和深入性,這與他受過良好、系統的教育密不可分。但更重要的是,因為他謙虛含蓄並且悟性極強,楊建平後來自立門戶,策劃了一樁雖鮮為人知但卻十分精